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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 [Evil番外]舞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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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4 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vil番外]舞鱼见 第一话 曜变 引来的泉水慢慢将庭院中的僧都填满,于是小小的竹筒倾斜着向池塘倒过去,叩击在岩石上的时候,传来一声悠扬的脆响。旁边草丛里一只绿尾虹雉被响声惊动,张开翅膀扑啦啦地飞出了院墙。 高大树木的掩映中露出曲线优美的飞檐顶部,青灰色的瓦片一尘不染,在夕阳的照耀下泛起喑哑的光泽,檐下悬挂的木匾上写着两个力道苍劲的大字:精舍。 穿着一身黑色窄袖和服的年轻男子跪坐在屋内的榻榻米上,手里捧着一只黑色曜变天目茶碗,低头咂了一口茶水。在他对面坐着一名脸型削瘦的老僧,并没有罩着袈裟,只披了件深蓝色的僧衣,右手持了一串念珠,低眼望着地面,好像对眼前的事都视而不见似的。 “织田和上杉两家就要开战了。”独自咂了一会儿茶之后,年轻男子将手中的茶碗放回案几上,望着面前的老僧说。 “天皇陛下大权衰落,藩主大名们都欲取而代之,尾张和越后两藩近年来势力大张,这一仗原本也是劫中注定的。” 老僧抬起眼来,目光在年轻男子脸上微微停留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义光殿下的父亲义守大人,也会想着在这样一个乱世分一杯羹吧。” 叫做义光的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阵古怪的神气,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去望着屋外的夕阳,轻轻叹了一口气:“虽说如此,可是父亲大人有些老糊涂了。” 老僧有点错愕地望着义光,不知他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出羽藩地方国小民贫,说分一杯羹什么的,那是严重了,当下要考虑的,还是如何让最上家的基业在这乱世中保存下来,”义光从地上拿起自己随身的折扇,轻轻在手心拍打,“尾张和越后兵精粮足,我们都是得罪不起的,只能巴结其中的一家,当做赌注罢了。可父亲大人以为越后和出羽相邻,一心想着先讨好上杉氏,未免有点缺乏远见了。” “这么说,义光殿下是认为织田氏最后稳操胜券了。” “上杉谦信谋略机变,勇武过人,可是一心念仁,只想教越后一藩压倒全国,未免少了些枭雄所需的雄心大志。织田信长虽然年轻,却以一统天下为报复,这些年来伊豆、志摩、伊势、武藏诸藩都或明或暗为他收服,长此以往,越后终究是要输的。”义光摇了摇头,仿佛是替上杉谦信感到惋惜似的。 “原来如此,”老僧点了点头,“听说义守大人将舞由小姐许给了上杉家长子,你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吧。” 义光将目光从屋外收了回来,盯了一会儿面前的天目茶碗,突然双手据地,俯身拜了下去:“有件事相求传久大师,望大师能够相助。” 那法号传久的老僧吃了一惊,连忙回拜下去:“义光殿下有事只管吩咐,你我忘年知己,行此大礼,老僧如何敢当。” “明天一早,舞由就要离开山形,被送到上杉家去,希望大师能派人手将她截了下来,无论如何也要阻挠这场婚事。”义光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传久微一迟疑,不置可否。 “大师,你看这天目茶碗,是从大明国来的吧,”义光突然奇怪地岔开了话题,伸出手抚摸起天目瓷上乳白色的曜变斑来,“听说大明国窑工烧制此碗,要泼洒童男童女鲜血在碗上,精血就在瓷上留下了美丽的曜变斑。可见不论过去现在,日本还是大明,想要获得完美的事物,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我明白了,”传久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老僧来做吧。” 最上义光从住持精舍中出来,和等在门外的两名随从武士一起准备下山回去。走出山门的时候,义光回头望了望这座掩藏在树林深处的寺庙,夕阳的光线从天上照下来,被树影切碎,在门口的匾额上留下形似曜变斑的红色光影。笼罩在这片光影中的则是这座寺庙的名字: 风来寺。 山形城做为出羽藩的都城,虽然不像京都和奈良那样繁华壮观,但是自有一番威严齐整的气象。正逢乱世之秋,每日进出山形的浪人所在多有,大多是来找城主最上义守毛遂自荐,企图在这场权利再分配的大争斗中有所作为,重新找回当年的身份。最上义守每天处理政务之余还要召见浪人,久而久之不胜其烦,就将这差事推给了长子义光办理。 不过忙乱的都是男人们,闺阁中的女人们每天依然在为深居内院而郁郁寡欢,因此每日侍女阿久来给大家讲故事时,周围总是围起一圈渴望的身影。后来阿久的声名在内院里广为传播,连义守的女儿最上舞由也被吸引来听她的故事。 阿久是最上家负责采买的侍女,每日得以自由进出府苑,见识的事情是这群关在府里的女人所远远不及的,再加上她生来能说会道,对见到的每样事情都添油加醋地夸大一番,更让女人们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啊,土方大人拔出刀来这么一下,砍在了那个浪人的肩膀上,那个浪人手中的刀再也拿不住,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阿久这会儿说得兴起,从地上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周围的女人们都笑了起来:“啊哟,活该,在土方大人面前舞刀弄剑的,可不是自找苦吃么!” 土方新左卫门是最上家得力的家臣,武艺高强,长相又英俊,向来颇为女人们所推崇的。大家听到阿久描述他打败敌人的英姿,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欢快。 “居酒屋这种地方啊,经常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乐子呢,男人们一喝醉,真是什么丑事都能做得出来,”阿久听了众人的笑声,像是受到鼓励似的又讲了起来,“还有一次,也是在这家酒屋里,有个渔民…………” 最上舞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口沫横飞的阿久,心里暗暗描绘着她所描述的一幕幕故事,只是身份高贵的她从来不曾去过那种地方,这样的描绘也只是一幅不伦不类的样子罢了。想到这里,舞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要是能亲自到那里看看就好了。” 阿久没想到主君会在这时插嘴,不由站在那里窘了一会儿,旁边的侍女阿枝连忙给她打圆场:“哎呀,小姐这样高贵的人,怎么能到那样的地方去呢,岂不是自堕了身份哪!” 舞由低下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人形,那副呆板的面孔仿佛也在嘲笑她似的,于是抬起手来用力把它扔了出去,人形翻滚着砸到墙壁上,发出噗地一声闷响。 周围的侍女们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个主君,都惶恐地跪下来,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望着地面。舞由看着这群女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又捂着嘴笑了起来:“与其天天这样无所事事,只能摆弄人形,我倒更希望能去居酒屋做个店主,每天都经历些有趣的事情呢。”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如何接话才好,生怕又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舞由小姐,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叫阿绪的侍女才试探性地说道:“明天舞由小姐就要出阁了呢,从出羽到越后,一路上一定能见到许多有趣的事吧。” “唉!”没想到舞由又叹了口气,侍女们连忙低下头去,舞由却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院子里的池水清澈见底,两条红白相间的锦鲤正在其中悠哉悠哉地嬉戏,舞由走到池边,看到池水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白瓷一般光滑的皮肤在水光映射下更显得细腻非常,漆黑的眼珠像是最优秀的画师用笔点缀出的,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份少女的情怀,浅蓝色的和服与身后的蓝天融为一体,看起来好像是飘在天上。 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呢。 不过…………终究会像内院里的女人们一样,渐渐老去的吧。 “啊,舞由小姐,好久不见。”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相貌英俊的男子正向自己行礼,是刚刚阿久提到的土方新左卫门。 “是土方大人啊,好久不见。”舞由淡淡地回答。 “明天就要出阁了呢,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土方看着舞由脸上的神气,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要开心呢,连自己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知道。”舞由从池塘边捡起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两条锦鲤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到,翻身躲进了水底。 土方轻轻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担心呢,上杉谦信可是自比为战神毗沙门天呢,他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自比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相信呢,”舞由嘟起了嘴,“如果这样的话,我还要自比成辉夜姬呢,有人会信吗?” “有啊,”土方轻声说,“我相信。” “哎呀,真是太失礼了,怎么可以在土方大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呢!”舞由一时尴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转身跑入了里间。 土方新左卫门昂起头目送舞由消失在拐角,漆黑的眼瞳里闪动着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良久,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 曜变天目:既是宋瓷建窑盏,宋徽宗称为天下茶具极品,在日本广受欢迎,称为天目瓷。曜变是天目瓷上呈现出的斑点,传说为童男童女精血所化。 僧都:又名添水,原本为引水竹筒发出敲击石头的声音惊吓飞鸟,后为增加庭院禅宗悠远的意境。 绿尾虹雉:大型鸟类的一种,为日本的国鸟。 锦鲤:日本有名的观赏鱼,色彩千变,但以红白两色居多。 最上舞由:就是不知舞- -(你们俩的名字掐在一起好有趣啊好有趣) 第二话 冰舞丸火舞丸 月华被漫天的乌云遮蔽起来,地面上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亮起的闪电才能带来一丝骇人的光亮。不木知渔披着一件蓑衣,头上戴着斗笠,一柄小太刀和一柄打刀悬挂在腰间,大步流星地在雨夜中穿行。山形城的町门已经关闭了,看来今天晚上要在城外找个借宿的地方才是。 只是多数人家都已灭了灯火,找了一阵,才在前面发现了一处有亮光的矮屋。只是这火红的亮光怎么看也不像是灯光。走进了看时,才发现是一家铁匠铺,不断有叮叮当当的响声从里面传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股灼热的气浪从敞开的门中扑出来,不木眯起眼睛,看到里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赤裸着上身,手里的火钳钳着一根烧得火红的铁条,另一只手握着的大锤则在铁条上反复敲打,火星随着这个动作不断迸射出来。被灼热的空气扭曲的视线捕捉到那男子头上悬着的匾额:锻魂。 魁梧的男子将铁条插入一旁的清水中,一团水汽随着哧哧的声响冒上来,等把铁条再次取出时,它已经恢复了本来的色泽。那男子翻转着手中的铁钳,变换角度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打扰了。”不木这才开口说道。 一直聚精会神的男子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披着蓑衣的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把他让进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啊,天色太晚了,不介意的话想在您这里借住一晚,不知可以吗?”不木走进屋子,脱下身上浸湿的斗笠和蓑衣,屋子的热度这么高,很快就可以干掉吧。 “没有问题,请到里屋坐,”应该是见多了这种随时出现的浪人,那男子见怪不怪地答应下来,“阿双,有客人来了!” 里屋的门应声打开,一名穿着藕荷色和服的中年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上上下下地将不木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么晚了,客人需要先用点饭菜吗?我们还有一些雷鱼和大米粘糕,正巧宫本也没有吃饭呢。” “啊,好的,多谢了,”不木对着这个叫阿双的妇人笑笑,“听说出羽藩的料理是人间美味,能够吃到真是太有幸了。” “瞧您说的,只怕阿双做出来坏了客人的胃口呢。”阿双抿着嘴笑了笑,转身又进了里间。 香气扑鼻的雷鱼寿司和大米粘糕很快端了上来,另配有一大碗味增汤。不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寿司,立即觉得满口香气:“嗯,与其说是雷鱼寿司名不虚传,倒不如说是阿双夫人手艺高超呢。就连京都的御厨都做不出这样好吃的饭菜吧。” 阿双捂着嘴笑了起来:“客人真是太抬爱了。” 不木通过交谈知道那名铁匠叫做宫本武藏,这会儿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坐到了饭桌对面。不木抬起头看着宫本,那张棱角分明看似粗犷的脸上却有一点旁人很难察觉到的睿智,应该是个不可小视的人呢。 宫本这会儿也抬起眼看着不木,这个男人穿了一身月白窄袖和服,面目俊秀,两道剑眉斜斜飞入两鬓,鼻梁高挺,眼瞳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读不出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可以看看你的刀吗?”过了一会儿,宫本突然问道。 “可以。”不木拿起已经解下放在身边的两把刀,放到了桌子上。 宫本先拿起那把打刀,凝目盯了一会儿,然后将刀从鞘中拔了出来。一道寒光立即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小屋,宫本停了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完美的腰反,切先上白色的光泽闪动,浅浅的砂流文在刀刃上起伏。 “这是火舞丸,”不木在一边解释道,“小太刀叫做冰舞丸。” 宫本不动声色地将火舞丸收回剑鞘,又将冰舞丸拔了出来。从铓子的形制推断,年代比火舞丸更久些,刀刃上是连续的丁子纹。 “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刀呢,”将冰舞丸也收了回去,宫本将两把刀还给不木,“只是血腥气太重了。” “在这种时代,刀有血腥气也不足为怪吧。”不木浅浅的笑笑。 “嗯,说的是。”宫本点点头,“阁下此来是要投奔义守大人的么?” “不是。”不木摇摇头,“我只是路过。” “能拥有这两把刀的人,不会是普通浪人,为什么不去凭一身本事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呢?” “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要加入到这场争斗中,就会成为被政治左右的工具,就会挥刀去杀许多无辜的人,”不木笑着站起身,望了望手中的火舞丸和冰舞丸,淡淡地说道:“我使刀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杀人。” “生逢乱世,能有阁下这般风骨的人真是不多见了,”宫本赞许地望着不木,也笑了起来,“刀是好刀,请务必小心使用。” 屋外一阵电闪,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 一个黑影在山路上迅速奔驰,虽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又是在这样泥泞崎岖的山路上,可他脚下丝毫不缓,身形也异常的平稳,足见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芥川龙取想到高忍急着要见自己,脚下的步伐又快了些。 风来寺的山门紧闭着,但是忍者没有从门进入院子的道理,芥川伸手在院墙上拍了一下,像只猫一样敏捷地跨越了这堵墙。寺院里一片漆黑,只有供奉不动明王的主阁还有香火亮着,芥川轻车熟路地绕到了住持精舍的门口。 “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精舍内传出来。 芥川低下头,单膝跪在门外的地板上:“您好久没有联系我们了,看了您放出的白鸽,我就马上赶来,希望没有错过您要求的时间。” “的确是很久没有和你们联系了,是三年,还是五年?本来打算就这样平静下去,可终究还是不可以啊,”眼前的门被拉开,披着袈裟的传久住持出现在那里,“都还好吗?” “劳您记挂,好得很。” “那就好,这次任务算是最后一次拜托你们了,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传久方丈说着,俯身把芥川拉起来。 “请您吩咐。” “明天,出羽藩的最上义守之女最上舞由就要出阁嫁到越后藩去,你们把她截下来,阻断这场联姻就可以了。”传久盯着芥川的眼睛,长眉覆盖下的眼神透着别样的意味。 “为什么您要管这样的事?”芥川开口问道。 “你多嘴了,芥川。”传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抱歉。”芥川的话语中露出一丝惊恐,“那这个女的怎么处置?” “你们自便吧。”传久叹了一口气,“生在大名家,是女人的不幸。” “了解了,若您没有其他吩咐,我这就去办这件事。” 传久缓缓点了点头,芥川转过身准备离开,但是随后又被叫住了。他转过身看着住持,等着他还有什么其他话要说。 “芥川,”传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虽然是活在影中的忍者,但也要为历史的走向负起责任。” “是,我记得了。”芥川微微迟疑了一下,闪电般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传久持着念珠站在精舍门口,看着瓢泼大雨将院中的池水打得烟雾升腾,突然迈步走到了主阁里,捻起一柱新香插在神位前,俯身拜了下去。 --------------------------------------------------------------- 雷鱼:日本秋田县(原出羽藩)特产,产在12月,因12月秋田常有雷鸣声,所以名叫雷鱼。雷鱼寿司是日本国内有名的美食。 大米粘糕:切块大米粘糕也是秋田县的美食,是把刚做好的大米饭放在钵里捣成黏糕,将黏糕裹在一根细细的签子上,然后放在火边烤熟制成。 腰反:日本刀呈现弧度的部分称反,腰反指刀反的中心位置位于锋与栋区的中心略下方的位置。平安时代末期到镰仓时代初期的刀常见。 切先:武士刀的刀尖。 刃纹:刀刃面上波浪状的回路。 铓子:指的是刀最前端的切先部份的刃文,这个部份的大小形状,以及烧制的刃纹等都能明显表现出个个不同的刀工和不同时代的特征,是武士刀非常重要的一个鉴别部位。 不木知渔:就是由于……哎呀都说了你们两个名字掐在一起好有趣啊好有趣- - 第三话 劫 夏天的气候就像少女的脸,说变就变,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明明昨晚还大雨如注,早上 就已经云开雾散,硕大火红的太阳在天边跃动。不木将冰舞丸和火舞丸在腰间插好,告别了 宫本武藏一家,往山形城中而来。 尽管地处偏远,山形城中却并不冷清,腰悬双刃的浪人武士在街上来来往往,惊得路人 们不时就要趋避,生怕其中哪一位大人一时兴起,找上自己的麻烦。不木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在一家居酒屋前停住了脚步。 不过是家普通的酒屋而已,蓝色的门帘上缀着白色的花纹,一眼看上去和街边的其他建 筑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酒屋的名字吸引住了不木,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门帘上方两个阴刻 的汉字,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句话来: “是,火舞啊。” 酒屋里的客人不多,都各自在座位上自酌自饮着,一名穿着橘色和服的妇人正低头擦着 一张空桌子,应该是这家店的女主人吧。看到不木走进来,妇人热情地将他引到刚刚擦好的 桌前坐下,斟好一壶清酒。 不木端起酒来尝了一口,味道不错,清爽的微香在舌尖环绕,顺着咽喉流入胃里。 门外的街道突然骚动起来,嘈杂的声音穿过门帘,飘进本来安静的居酒屋里。坐在门口 的两个好事的男人撩起门帘向外面看了看,也大惊小怪地跟着吼起来:“哦哦!快来看啊! 城主大人家的千金出阁的队伍要从这里经过呢!” 酒屋里的人闻言都一阵风似的涌了出去,穿橘色和服的妇人收拾好酒具,转过身也打算 出去看看,却发现不木仍坐在原地喝酒,不由奇怪起来:“客人不出去看看吗?” “啊,是别人的事情呢,似乎与我无关吧。”不木笑着回答道。 外面的街道早已围满了人,大家都伸长脖子向街道那边望过去,不过没有人胆敢走到街 上找死。远远地一只队伍向这里走了过来,当先是四名身着浅灰色和服的武士,衣襟上最上 家的家徽硕大而耀眼。后面是身骑棕马的一名中年男子,留着标准的野郎头,神色冷峻。再 过去就是被众武士簇拥着的马车了。 街边不少人都认得马上的男子是最上家三刀客之一的鸟山乱错,看来这次是由他负责护 送小姐到越后去。队伍缓缓地从街上走过,经过火舞酒屋门口的时候,马车的帏帘突然被人 撩起来,隐隐见到最上舞由的半边脸庞,街边的人群都骚动起来。 舞由盯着酒屋望了一会儿,放手将帏帘合上,坐回了车中,若有所思叹了口气: “是,火舞啊。” 车队渐渐远去,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了,不少人直接来到酒屋里,刚刚颇为冷清的小屋 突然间显得拥挤起来。不木显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会过酒钱之后,迈步走了出去。 走出西门町的时候,眼睛余光里路旁的草丛好像抖动了一下,不木右手按住火舞丸的刀 鞘,慢慢走了过去。拨开草丛,地面上排列着一堆形状古怪的石头,呈螺旋纹向右翻转开去, 旁人见了肯定不会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含义,但是不木恰巧知道。 “是伊贺流的影子呢,又有人要有麻烦了。” 正午的太阳高照,昨晚被雨水冲刷得稍显凌乱的路面在阳光的热度下渐渐板结起来,七 楞八翘地让穿着木屐的武士们行路艰难。车队早已远离了山形城,在灼热的光线里不紧不慢 地行走着。 舞由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盯着手里的人形发呆。人形是过世的母亲舞阳院夫人亲手缝 制的,用了不少华丽的料子,大红色带樱花纹的和服把人形麻木的脸衬托得愈发苍白。说不 上是什么心爱的东西,可是家里除了这个人形,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值得自己带走了。 “舞由小姐,您一直都很不开心呢,”一旁陪嫁的侍女阿茶颇有些担忧地望着主君, “怎么说上杉家也是声名显赫的武士家族,能嫁过去该是件快乐的事吧。” 把视线从人形移到阿茶的脸上,舞由轻轻摇了摇头:“有什么快乐的呢,夫君是胖是 瘦,是俊是丑,性格是好是坏,压根就不知道呢。就算长相英俊,人又好,在一块生活又有 什么乐子呢,无非是争着要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来,长大后能承继家督而已。” 阿茶像是不解似的盯着主君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女人不是就该这样的吗?” “为什么女人就该这样呢?” 舞由突如其来的反问让阿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都低头沉默起来。 鸟山乱错高大的身子随着马匹走动的姿势左摇右晃,正午的强光让这位修行多年的武士也觉得难以抵受,他抬起眼四处查看着,想找一片阴凉的地方让大家避一避日头再继续前进。只是驿道两旁都是些低矮的树丛,无论如何是没法遮挡住阳光的。 但是遮挡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刺眼,鸟山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拔刀,但还是慢了一步,树丛中发出的手里剑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咽喉里,这位武士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鸟山大人!”武士们都慌乱起来,纷纷从腰里拔出长刀,对准了草丛。可那片杀机四伏的植物这会儿却安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感觉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舞由奇怪地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阿茶伸手撩开身边的帏帘,探头出去想要看个究竟,可是还没等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又一枚手里剑就切进了她的前额。阿茶仰面向后倒在了车里,受惊的舞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混蛋!” 一名看准了手里剑来处的武士挺起长刀,对准树丛劈砍过去。树丛稍微晃动了一下,一条黑影迅捷无比地从里面扑了出来,手里的刀顺势在那名武士的脖子上一抹,那颗还保持着愤怒表情的头颅就旋转着飞了出去。 其他树丛中也纷纷跃出几条黑影,和护卫车队的武士们交起手来。舞由颤抖着缩在车里,听着外面传来金属相击的骇人声音,猛地一大片鲜血溅到了车子的卷帘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舞由又害怕地叫了起来。 不过打斗很快就停止了,交手的声音,叫喊的声音,呻吟的声音,一瞬间仿佛都消失掉了,周围安静得就像时间都已经凝固了一样。但是这种不寻常的安静只会带给人更大的心理压迫。 帏帘的缝隙里插进来一把黝黑的长刀,切先上不断有红色的血滴落下来,这把刀从上到下移动了三尺左右的距离,然后将帏帘挑了起来。一身黑衣的忍者站在车外,另一只手上的刀向后一缩,准备刺向舞由的胸膛。 突然间那只持刀的手突兀地飞上了天空,接着一大片鲜血喷了出来,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忍者们都没能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一刀刚一得手,第二刀就闪电般地刺进了那名忍者的心脏。 芥川龙取吃了一惊,他行刺这么多年,这样矫健的身手还是头一次看到,看这出手的姿势,难道是香取神道流的传人么? 不木可没时间让他想这么多,火舞丸从第一名忍者的胸前拔出后,立即劈向了在他身后的芥川。芥川横过长刀,接了这一招,另两名忍者发出的千本就已经从两个方向向不木射了过来。 不木握刀的右手继续向芥川施压,左手伸向腰间,拔出了冰舞丸,叮叮两声脆响,两枚千本被打落在了地上。一名忍者扬起右手,微一躬身,手背上寒光闪闪的勾爪就向不木抓了过来。 攻势太凌厉,不木放弃了对芥川的压迫,翻身向后跃开,但是那名忍者的勾爪还是抓破了他左臂的衣衫。刚才凭着出其不意的偷袭占到了上风,这会儿正面交起手来,毕竟还是敌不过三个忍者的合力。 来不及多想,不木返身从车里把舞由拉了出来,虚劈两刀逼开了攻过来的芥川和另一名忍者,跳上了鸟山刚才骑着的棕马。双腿微一用力,棕马就迈开长腿奔跑起来。 千本和手里剑不断地向这边掷过来,不木用身体护住舞由,左手上的冰舞丸连续挥动,把这些暗器纷纷打落。 “打他的马!把他的马拦下来!” 芥川话音一落,两枚手里剑就像马腿激射过来。不木双腿夹稳马镫,仰身向后,火舞丸划出两道寒光,将手里剑弹了开去。三名忍者叫骂着追过来,可是忍者的速度再迅捷,在奔马面前还是稍逊一筹,眼看不木和舞由渐渐远去,终于暗器也打不到了。 --------------------------------------------------------------- 千本:飞针状武器。 手里剑:忍者所用武器的一种。 香取神道流:日本武术流派,除刀法外还有剑法、柔术等门类。 鸟山乱错:哦鸟水你又挂了- - 第四话 山前月见 策马奔驰了好一阵子,确认几名忍者已经没可能追过来了,不木勒转马头,在一片湖水 前停下,把受惊的舞由从马上抱下来,接好一竹筒水递给她。舞由惊魂未定地从他手中接过 水来,战战兢兢地放到口边,筒里的水因为这个动作泼洒出来不少。 “不赖嘛,有四名伊贺流的中忍亲自出马来追杀你,”不木从衣襟里抽出一张怀纸,慢 慢地擦拭着火舞丸的刀身,“你叫什么名字啊?” 自己在山形城中从来是尽人皆知的,从没有人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微微怔了一怔,舞由 低下头把手中的竹筒放在湖边的青石上:“舞由,最上舞由。” “原来如此,是最上家的人,”不木把火舞丸翻转过来,查看是否已经擦干净,然后将 它插回了鞘中,“你就是要嫁到越后去的那个舞由小姐吧?” 轻轻点了点头,舞由抬起眼来打量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年轻武士,身形挺拔,眉目清秀, 一举一动之间带了几分狂傲不羁的神情。男人们在自己面前从来是颇为恭谨有礼的,像这样 洒脱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说来,或许这些忍者是尾张派来的也说不定,尾张和越后大战在即,织田信长不 想上杉谦信得到出羽藩的援助,来对这门亲事横加干涉也未可知。”不木一只手摸着下巴思 索了一会,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那个……能否冒昧的问一下大人的名字呢?”舞由低声问道,“舞由日后好在明王面 前给大人祈福上香。” 不木低头看着这个一身华服的少女,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哪里是什么大人了,我叫 不木知渔,叫我不木就可以了。” “啊,不木…………不木大人……”舞由俯下身子准备行礼。 “哎哟,到此为止吧,大人什么的,听得我心里发慌,”不木笑着横过刀鞘来,不让舞 由拜下去,“我只是路过,不是有意要救你,你用不着谢我。” 被这男人的话顶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舞由只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木。 “我说,你干嘛像白鸽一样瞪着眼睛啊,”不木也有点对面前这个少女无奈似的,转身 坐了下来,“你这样养在闺中的女孩难得出来一次吧,不如趁着回家之前好好欣赏一下出羽山和田泽湖的美景呢。” 舞由放眼向远处的湖面和群山望过去,天蓝如画,映射在清澈的湖水中,连成一片。高大的杉木从山脚一直向山腰延伸过去,拉起一大片绿色的基调,再向上,则是山顶终年的积雪。这蓝、绿、白三色大块涂染的景色,确实是比挂在墙上的浮世绘迷人多了。 “我在京都的时候,常听人说,出羽山和田泽湖的冬日雪景冠绝天下,可惜现在正是盛夏,想要看到这番美景,还要等上半年才行了。”不木从石头上取过竹筒,也喝了一口水。 “这个就是田泽湖吗,果然好美……”舞由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我在家里的时候,曾经听阿久讲过一个关于田泽湖的传说呢。” “是怎样的一个传说?”不木饶有兴味地问道。 “啊,是说有一个叫做辰子的女孩子,向观世音菩萨祈求长生不老的方法,菩萨告诉她,只要喝干了田泽湖的水,就可以获得永恒不老的生命。她听了以后,就跑到田泽湖边饮水,结果却变成了一条龙,永远沉到湖底去了。”舞由努力地思索起当时阿久的话语来。 “哦,辰子吗?”不木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是个贪心的女孩子呢。” “我们刚才也喝了田泽湖的水呢,会不会也变成龙沉到湖底去?”舞由突然问道。 被这样孩子气的问题搞得愣了一下,不木大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舞由的肩膀:“传说只是传说罢了,哪里会成真呢。再说,就算真的会变成龙,不是还有我和你一起沉下去吗?” 舞由脸上微微一红,转过身去坐下不再说话。不木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于亲昵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地张了几下嘴,最后还是坐下来又喝了一口水。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山洞里点起一堆篝火,飘动的火焰在岩壁上留下闪烁不定的光影。舞由从地面铺好的柴草堆上坐起来,想起今天赶不回山形城里,所以不木在出羽山找了一处岩洞,暂时把她安顿下来。 可是不木这会儿却没有在山洞里,他丢下自己走掉了?舞由惊恐地四处张望着。 “忆患兮人世,羞辱兮人世。 恨非凌空鸟,欲飞缺双翅。” 一阵悠扬的和歌声从洞外飘了进来,抑扬顿挫的拍子在山间回荡着,舞由听出这是不木的声音。走出山洞看时,见到月白色和服的背影,盘腿坐在山崖边,一面用手叩击着自己的膝盖,一面放声唱着。 “是山上忆良的歌吗?”舞由走到不木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哦,是啊,你也知道他吗?”不木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瞳在月华下闪动着漂亮的光芒。 “嗯,过去和哥哥一起读过一些书,学过好多《万叶集》上的句子呢,”舞由轻轻笑着,“哥哥总是说,山上忆良的歌曲一位凄苦,脱不了市井的情调,所以很讨厌他,我倒是觉得他的歌唱出了人生的另一番情味呢。” “他的歌是唱给我们穷人听的,你哥哥贵为藩主长子,当然体会不到个中滋味了。”不木也跟着笑了起来,“奇怪的倒是你这个藩主家的小姐对他的歌情有独钟吧。” “我也说不出,反正每次听到他的曲子啊,总有种被触到了心弦的感觉呢,”舞由低下头,手指在岩石上划来划去,“不木你也读过很多书吗?” “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木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是听过许多流浪艺人唱过这首曲子罢了。” “可是不木唱起这首歌来,比府里的职业乐师们唱的都好的多呢。” “啊,大概是自己深有体会,所以暗合了当年山上忆良创作这首歌的心情吧。” “真是让人羡慕呢,”舞由将手放在额上,看着远处的山景,“府上的乐师们一定会很嫉妒你的经历的。”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嫉妒的啊,”不木看着自己旁边这个天真的女孩,“恐怕他们回避都来不及。” “哎?为什么?”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不木身子向后仰,用两只手维持住重心,“就算说出来你也很难理解的吧,关于穷人的悲哀。” 舞由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啊,一直都自称是穷人,你刀法这么好,为什么不去找个主君做家臣,又让自己的本事有施展的地方,又能赚不少钱呢?” “那种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吧,在主君面前俯首帖耳,还要偶尔为了些奇怪的理由去杀素不相识的人。相比之下,现在这种生活也蛮好的。” “那不木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舞由追问道。 “这个啊…………”不木歪起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转过头,“大概是可以坐在宽敞的屋子里,读很多书,学唱很多和歌吧。” “真是有趣的理想呢。”舞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舞由你的理想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我吗?”舞由抬头望了望天空,“我想在居酒屋里做个店主,每天都能见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身为出羽藩最上家的小姐,居然会有这样的理想啊,”不木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们两个都是古怪的人呢。” 一轮明月挂在山头,深蓝近黑的天穹上点缀着点点星辰。月华照耀在出羽山顶的积雪上,映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和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四下里都是一副亮闪闪的景象。所有的星光汇聚到山洞前两人的身上,给本就俊美的两人涂上了一层华丽的光晕,像是天照大神亲手绘制的浮世绘一般。 “不木。” “嗯?”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好啊。” --------------------------------------------------------------- 出羽山、田泽湖:都是秋田县有名的自然景观,田泽湖是日本最深的湖泊。 山上忆良:万叶后期登峰造极的诗人,和山部赤人并称歌人中的李白杜甫。 万叶集:日本古代诗歌集,相当于我国的诗经。 第五话 斩 山形城城主最上光守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在为虾夷人和出羽藩的渔民为争夺渔场大打 出手的事情伤脑筋,面前的门就被人哗啦地打开了,一脸慌张的土方新左卫门出现在门口, 气喘吁吁地像是要报告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光守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舞由……舞由小姐的车队被……被人袭击了!”土方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 “什么!?”这回可是轮到光守大惊小怪了,他飞起一脚踢开面前的桌案,窜到土方身 前抓住了他的衣襟,“你给我仔细说清楚!” “是……今天早上驻扎在出羽山附近的士兵在附近巡查的时候发现了舞由小姐的车 队……鸟山大人和随行的武士、侍女都被人杀了……” “舞由呢!?我的女儿呢!?”怒极了的光守抓住土方用力摇晃起来。 “这个……舞由小姐不在……不在车里了…………生死未知…………”土方给主君摇得 全身骨头都要散掉了。 一把将土方丢在一旁,义守大步迈出了房门:“义光!你在哪呢!快点出来!!” 听到父亲叫唤的最上义光带着自己随身的两名武士匆匆赶了过来,见到义守正在院子中 央暴跳如雷:“你妹妹被人劫走了!快去给我追查!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出羽藩……出 羽藩……算是完啦!” “是,我这就去办,”早就料到是什么事的义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面子上还是要装 出慌张的神色来,“土方,你跟我来!” 大部分家臣都被召集起来,大伙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大部分人 都认为应该是尾张的织田信长在捣鬼,建议和上杉家联名修书给织田信长,向他要人。义光 却另有一番打算:“我们和上杉家结亲的事,连左近的陆奥和上野都没有通知,尾张那边怎 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派出人手来了呢?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还得慢慢追查才是。” “可是织田信长完全有可能在出羽或者越后地方伏有眼线,上杉家是他死敌,派人监视 也是理所当然。”土方对少主的看法不以为然。 “织田信长为人圆滑,事事谋定而后动,本家和上杉家虽然结了亲,未必会直接派兵参 与争斗,可要是尾张动手和出羽结下了仇,那后果就不好说了,”义光一面说,一面端起茶 碗来,“尾张实力雄厚,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行事的好,我看,这件事还是先通知上杉谦信那 边,看看他们有什么见解。” 虽然觉得义光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土方还是隐隐觉得这个少主仿佛有意在袒护织田信长 一样。 就在大家还在讨论的时候,一个士兵却闯了进来,向着义光拜了下去:“少主,刚刚在 西门町有个浪人带着舞由小姐回来了,说要见您。” 在座的家臣们一下子都站了起来,义光更是吃惊地将手中的茶碗打翻在了地上。 “我这就去通知主君!”一名家臣兴奋地向里屋走去。 “慢着!”义光挥手阻住了他,“先都跟我来!” 不木和舞由坐在西门町的路边,巡城的士兵给他们摆好了桌椅,倒上茶来,两个人有说 有笑地坐在那里聊天,完全不知道即将而来的危险。 “你这次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父亲大人一定欢喜的紧,说不准会封个官位给你呢。” 舞由一面喝茶一面笑着说。 “官位什么的就算了,你父亲要是觉得我有功,不妨就施舍给我一些小判,让我在这后 半年能活得舒服点。”不木半开玩笑地说道。 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四散逃窜,远处一群武士在义光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向这边扑来,巡 城的几名士兵连忙上去想要行礼,却给义光一脚踢飞到了路边。山形城的少主一脸怒气地拔 出了腰间的长刀:“把这个绑架小姐的浪人给我拿下了!” “哥,你误会了!”舞由吃惊地站起身来。 两名武士已经拔出刀向不木砍了过去,不木闪身躲过了两人的攻击,却不拔出刀来,侧 身看着义光想要干什么。义光伸出手臂把妹妹拉到身后,长刀再次举了起来:“再上!” 土方拔出腰里的佩刀,迅速向不木攻了过去,不木看出土方武艺远超旁人,再不拔刀已 经势所不能。火舞丸从腰间跃出,隔开了土方的长刀,同时冰舞丸挥出,逼开了另一名攻来 的武士。 “哥!你快叫他们住手呀!”舞由惊恐地拉着义光的衣衫叫道。 山形城少主手下的武士个个不是庸手,不木双刀流在众人的攻击下穿插了几个回合,就 已经觉得颇有些吃力。正当他挥刀剧斗的时候,街边的屋顶上闪起几丝寒光,几枚千本悄无 声息地发出来,钉上了他的左臂,冰舞丸拿捏不住,呛啷一声掉了下去,紧跟着土方的刀砍 上了自己的手臂。 用火舞丸的刀柄撞开土方,不木忍着痛向左移了三步,躲开另一名武士的攻击,突然矮 下身子向义光冲了过去,火舞丸划出一道闪亮的光线,直指义光的咽喉。义光的刀法虽然不 弱,但对方来的实在太快,竟然没有时间回手反击。 “不木!”舞由尖声大叫,“这是个误会,别伤害我哥哥!” 火舞丸硬生生地在空中顿住,不木抬起眼来看了看义光身后的舞由,突然一声长叹,松 开了右手,火舞丸从手中掉了下去,与地面撞击发出诡异的响声。土方的刀也跟了上来,架 在了不木的脖颈间。 “把他带到狱里去,我要慢慢审问!”捡回一条命的义光倒吸了口凉气,向着手下命令 道。 舞由被关在了哥哥义光的房间里,门口把上了两名持刀的武士,不许她踏出房间一步。 义光既没有听她解释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把她关在这里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说!不木他是好人啊!是他救了我啊!你们到底听到没有啊!”舞 由一直声嘶力竭地对着门口叫喊,最后嗓子沙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喊些什么了。 隐隐约约听到门外的两名武士说起“枭首”“正午”什么的,舞由觉得事情真的是不妙 了。不木救了自己,自己却反而害了不木。 徒劳地又叫喊了一阵,舞由走到房间一角,拔出了刚被哥哥义光收缴起来的火舞丸。 藩主要给一名身份不明的浪人安上什么罪名,简直是轻而易举之至。没有审问,没有 拷打,不木被莫名其妙地戴上镣铐提到了山形城市中町,准备处以极刑。 不木望了望头上正午的太阳,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眼睛一阵疼痛。 果然是不该多管闲事呢。 脖颈里微微一凉,跟着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皓月当空。 出羽山的山洞中,舞由靠着不木的腿睡了下去,眼前的篝火在不停跳动,像在舞由的脸 上涂了一层会变幻的胭脂。不木直起身子靠着岩壁,把火舞丸和冰舞丸从腰间解下放在一边。 “不木啊,在出羽藩留下来吧,一直陪着我。” “怎可能呢,就算我留下了,你还是要嫁到越后去的。” “那我就不回去了,一直跟你在一起。” “傻孩子,大名的女儿怎么能跟着一个浪人呢。” 舞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们来约定。” “嗯?” “如果有来世的话,你去开一家居酒屋,我去给你打杂,永远陪着你。” “啊……好啊……” 舞由沉沉睡了过去,不断露出浅浅的笑意。不木低下头去望着她,也微微笑了起来。是 在做着幸福的梦吧。不木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哼起和歌来: “忆患兮人世,羞辱兮人世。 恨非凌空鸟,欲飞缺双翅。” (——完——)
不知舞:这么大年纪了还赖皮要稿费..14565字,每字1.9元,共27673.5  就不给你满的=v=
[此贴子已经被不知舞于2009-8-14 19:04:36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9-8-14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呃,学绿月大,沙发自己坐~~

且说,当初写Evil的时候是一心要撮合杨D这对CP啊,接过出乎意料地是大受欢迎的反

而是舞鱼,真是…………嗯…………火辣火辣~~

所以为了大家的趣味,也是自己灵光一闪就来了篇舞鱼前世咯,其实完全可以独立了,和

Evil几乎没有关系~~换个脑筋也挺好的~~

和风文无能,学dnax大,后面加名词解释以及风来寺的名字也是来自D大的浪曲三千,大感谢~

不过体例还是继承了五章制,所以前面写得太冗长,后面太突兀…………算了,就是要告诉

大家舞鱼前世是啥而已。

舞鱼见,自然就是观赏舞鱼了~嗯,火辣火辣~~~


发表于 2009-8-14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恩,全文的重点其实只有最后一段,这就叫卖身契签了一辈子

虽然我觉得你其实是写反了我应该是浪人由于那小娘皮才是大名家的闺女= =

大名家的女孩就是可怜,应该说那个时代的女孩都可怜...幸好看过大奥不然你写什么注释我都看不懂...OTZ

PS:浪费我们那天提供的一大堆资料....渔夫呢,渔娘娘呢,没钱摆酒席于是出海赚钱结果被巨型鱿鱼撞翻船呢,由于为我守寡一辈子最后得了个男子贞节牌坊呢,这么有爱的情节你为咩不写,啊啊啊..我连贞节牌坊长什么样都想好了...

话说哥你不是要写由于惧内,咋没写= =


发表于 2009-8-14 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17啊~~偶被结局郁闷到耶………………

话说偶一直期待着最后乖乖女的小舞发飙,挥舞双刀劫法场,上演一出美人救英雄的壮烈剧幕啊~~为啥会是两人不明不白的迅速挂掉呢…………郁闷~~太郁闷了~~摇头~~…………(偶穿越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么~~^_^bb)

把故事放在大历史背景下写是17的强项呢~~而且每篇后的注释都很详尽,这样的风格偶大爱~~能够欣赏故事的同时还能学到很多冷僻的知识和典故~~^+++^~~

不过番外就是番外~~17也要让正篇好好的完结哦~~

ps:小舞和鱿鱼的羁绊还真是纠缠千年,荡气回肠啊~~~在正篇里也要继续火辣缠绵下去哦~~17~看你的了!!


发表于 2009-8-14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绿月姐姐~~><小跑步扑上来~~

好久没见姐姐了QQ上见到都不敢打招呼..捂脸>///<

其实我也希望看到劫法场然后光荣的挂掉..结果直接切腹了..= =

..火辣...姐姐,乃被他们带坏了...泪奔


发表于 2009-12-21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名字开始强行合体,火辣.......

看文章漫画等的时候一直有个疑问,在关键时刻,人说话的速度怎么那么快呢.....

乱错君.....


发表于 2010-1-21 13:35 | 显示全部楼层

《舞鱼见》是小说吗?

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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