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枝纯白的郁金香。
认识她也有六、七年的光景了，算得上青梅竹马。
郁金香总透着不同一般的芬芳。那与十三、四岁小女孩儿迥异的雍容，顺着秀额前的一络，吐出我的心动。
那是一个蓓蕾欲绽的时代。
那天我看到她独自去上香，于是我决定，用一枝花探听她的心音。我拿着攒了许久的零用，买下了一枝纯白的郁金香。
我惴惴不安地追着她袅娜的身影。我惊异于她的虔诚：她本不是信徒的，我又不知她祈望的是甚么，这更加重了我的疑心。我却不敢上前问。
她忽然转身，抬头便瞥见了我。瞪大的杏眼里，满是惊讶和迷茫。她又露出惯常优雅的微笑，用笑容躲开了我双眼的焦灼。
我呆望着飘散淡淡郁金香气息的蒲团，接受大佛与罗汉们无情的嘲弄。
郁金香终于没能送出去，而在我的抽屉里枯萎、干燥，成了一枝不折不扣的标本。
后来的日子，琐碎得波澜不惊。中学毕业的那天，我也没能见到她的芳影。
之后我听说她有了心上人，又遭到家人的阻拦。心中的恶念让我高兴万分，随着又是一种失落。我恳求佛陀的原谅，没有得到回答。
一天我在马路上遇着她。她的身旁伴着一位英挺的青年，我并不知道他。二十米的距离，让我看不真切那青年的模样，却只用一秒，便认出了她。我凝视着这对年青的甜蜜儿，足足10秒钟。
她认出了我。我能感觉到二十米外传来的尴尬、不知她与那青年耳语些甚么，旋即调了方向，离开了我的视线。
然后我开始后悔那几秒的贪婪，诅咒自己的鲁莽，又失了多看几眼的机会了。
那枝郁金香仍然藏在我的抽屉里，有时用作书签。
最近的聚会上，我又见着了她。她一个人来。几乎没有甚么改变，只是多了成熟，使她的微笑更加迷人心魄。
她坐在我身边，闲扯些甚么。我试图悠闲地与她聊些无聊的话题，却发现自己总想躲开她迎来的目光。
她说我变了很多。的确，她没有变，变的是我。
我逃也似地回到家里，取出那枝干枯的郁金香。
我把它，连同我的吻，一同还给了盖亚，大地母亲。
沙扬娜拉，我的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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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4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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