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悟空の格古洛 于 2016-8-4 17:58 编辑 有人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这就好比一座围城,城里人想要出去,因他们厌烦了城里的陈腐枯燥;城外人想要出去,因为不屑于城外的自由自在,向往城里的舒适情趣。
中国文化人一惯很看重的出世与入世的情结大抵也止于此类。
古人往往比较推崇所谓的出世,相当数量的文人对那些个道骨仙风鹤发童颜的隐逸人士表达了五体投地的欣慕与艳羡。甚至在许多文学作品中,这些出世者常以神仙或者得道高人的形像来扭转乾坤,辟如罗本《三国志演义》中的南华老仙、左慈、黄承彦之流。事实上对于出世的崇拜与美化多始于入世的文人骚客,少有听到出世者自己美化自己说法的事体。这自然也是古人的谦虚与出世者本身的不闻,更重要的是,只有那些入世、出仕又遭遇不顺,有挫折感而对入世生活感到厌倦的人士才会有对出世的心理诉求。那些出世已久的人,即使不对入世产生兴趣,也不会对自己本身的生活产生太多的流连。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少见。即使是阮籍这样以不羁于世闻名的人物,也常有“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嗟叹。
周树人曾评价说,陶潜的态度是随便饮酒,乞食,高兴的时候就谈论和作文章,无尤无怨。他的态度是不容易学的,他非常之穷,而心里很平静。 实际上大多数的出世者都不能做到五柳先生那样的豁达与彻底。他们骨子里是向往入世生活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出于无奈才被迫进入一种心入身出的半出世状态。 比较有代表性的要算辛弃疾了。可能有人要跳出来,说他绝不能被划入出世人群,我以为不然。尽管他隔三差五地因为战事被皇帝调遣,然而总体上闲赋的时间远多与做官的时间,不然也没有办法写出这么多宣泄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不得不临卷空谈的壮怀激烈了。幼安与李谪仙不同,李白自称“少好豪侠”,没有甚么证明,辛弃疾倒是真有武功战绩,并且相当辉煌,若是在三国时期,做个中护军一类的大概都没有问题。像这样的人物,大概还有乃翁陆放翁,若为儿郎的李易安等等。他们渴望入世,渴望从戎,却别无选择,只能靠枯笔一枝,空发“身老沧州”的感叹。此时那些军营里的军士们,大概正想着回家抱婆娘罢。
然而经云:“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从去。”佛家语意出则入入则出,所以还有第三种人。那最通禅理的维摩诘居士,就是同时享受着出世与入世的乐趣,又巧妙地躲避了两者苦处的人物。因为他出仕,有着不错的地位与高额的俸禄,所以他能有足够的财力买下辋川那块令他心怡已久的宝地。他懂得“变”的乐趣,所以在繁忙的公务之余,便常常来到辋川小住,享受一下清静的生活。一旦政治斗争从暗斗变为明争,他便一头躲进辋川,充耳不闻政事,把自己变成一个只知游乐的小老儿。这时的辋川又成了王维的庇护所,使他免于残酷的政治迫害。王维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找到了出世与入世的平衡点,让自己不厌于入世,又不囿于出世,这样出入之间的快乐,是相当令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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