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知道怎滴……这篇文文新论坛竟然没有了,再贴一下
初见紫阳花,是一年前微风不绝的某天下午。
春日的阳光,艳且暖,打在身上亦并不觉得痛。我背着日光,踏上了郊外的小山。顺风望去,本已成了废墟的城市竟也以惊人的速度重建起来,眩目的一片情景。二十年前人造人带给人们的苦痛已作过眼云烟。
风不再送来悲鸣,我向山上爬,却在低下去的山坳中,见到了一片紫阳花。
那时并不知那叫紫阳花,只觉得眼前明亮:才抽出的嫩芽翠翠的,有着无数些微的紫色点滴其中。走近了才发现那是紫色的花苞。
立在一旁侍弄的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的男生,极为平常。然而他的脸上却带着温柔的冷酷,多矛盾。
我问他花名,他便说了。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花,他说那并不是地球的生物。
我踟躇两下便离开了。待到第二次去看紫阳花,已到了炎炎夏季。
紫阳花开得好温柔,几乎盖住了所有绿色,一味的紫,夺人心魄。地球上一定没有这样的生命,大约真的是来自远方。
花的主人并不因我所表现出对花的喜爱而对我热情好客,多数时间是不理不睬的,只顾看着他的紫阳花。
我便也乐得轻松,因我本也怕与人打交道。只是太爱那片紫色,不得不时常奔去那个山坳。
大学的同学仍旧把特兰克斯·布里夫·贝吉塔视作偶像,他依然单身。那个二十年前救了地球的男子,那个世界最大公司的社长,那个分明已经三十好几却如同二十出头的年轻的战士,那个熏衣草色的头发与紫色眸子的人,多么犀利。听说他是有外星人血统的,他的脸上不知怎得总觉得隐藏了一丝残忍与冷酷。大概是遗传自他的父亲吧,他的母亲布尔玛·布里夫·贝吉塔永远都温和而亲切地微笑——至少在电视上看来。
我打算去看看可爱的紫阳花,却被同学拉住,她说今天有贝吉塔夫人的生日宴会,会对特兰克斯做采访。如果说这个世界的完美重建是依靠胶囊公司技术与资金支持,那一点也不假,所以布里夫-贝吉塔家族会有国王般的待遇。
“听说特兰克斯的爸爸是王子呢!”同学尖叫着对我说。她的兴奋的小脸红得有如苹果。
我坐了下来,听见电视里特兰克斯说到,“……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对父亲多谈几句……”
我觉得他是幸运的。虽然他出生后不久,贝吉塔先生就在与人造人的战斗中去世,可他有个天才老妈,所以他能回到过去和他老爹见上一面;而更多如我一般在人造人的破坏中失去亲人的人们,连见上一面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除了我父亲,还有悟空、悟饭、克林、短笛……我在那里与他们一起战斗……”
听到“短笛”这个名字,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无法继续看下去,自顾自地径直奔去山坳。
花的主人如往常一样立在那里。我问他,紫阳花有花语吗。
他盯着我,有些迷惑。他说,没有;如果有的话,就是故乡。
我很怅然,这种连绵不绝的紫色如果代表故乡,真是让人忧郁得心紧。
“你是外星人吗?”我问他,他却说不是。
我于是只呆呆地看着紫阳花出神,无数的影象在我脑中交织,都被染上令人窒息的紫色。
昏黄的夕阳落到地平线上,我想我该走了。临走时,他送我一盆紫阳花,小巧的花盆,独独一株,不再连绵不绝,因而不会让人看得抑郁发痴垂泪。我很喜欢,于是很高兴地向他道别。他却只是将脸别过一边,冷冷的。
第二天紫阳花就谢了。我捧着残败将死的花,哭着跑去找他。我很心痛,他却只说了句“没什么”,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我受不了。
他说紫阳花的故乡有三个太阳,终日白昼;而地球却有黑夜,所以花就死了。我问他为何他养的却不死,他不答,只是又给我一盆。
我天天去他那里捧盆花回家,又天天将死去的紫阳花还给他。每日如是,像齿轮般有规律的运转,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特兰克斯·克里夫·贝吉塔。
我远远的看见那个传奇人物从远方飞来,落在紫阳花主人身旁。我很好奇,顾不得背负偷听的羞耻心,蹑手蹑足地躲在合适的位置。
“短笛。”特兰克斯说。
他叫他短笛!我惊得快跳起来。
“呵呵,不该叫你短笛,你不是短笛了。”特兰克斯笑着说。他很有兴趣的看着紫阳花,
“这就是我上次从新娜美克星上带回来的花籽养大的吗?”
“是的。”
“真漂亮。”特兰克斯的赞叹一定是由衷的,没人会不爱那片紫阳花,我想。
“还是有前世的记忆吗?”特兰克斯问,如紫色般忧郁的语调。
“有一些——大概如你所说,由因前世是天神,转世时记忆被消除地不完全。”“短笛”的样子还是冷冷的,我想那大概是天生的。我忽而觉得这两个完全不相似的人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不过他们的谈话我却听不太明白。
“如果你想去娜美克星的话……”
“短笛”摇摇头,“就这样好了。即使去那里,我也不再是娜美克星人,只剩下少许的记忆而已……既然已经转世为地球人,就这样生活下去罢。”
“残留的记忆不会造成痛苦吗?”
“只有部分娜美克星语和一些过去的碎片。”“短笛”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竟是那么温暖。“而且,我已经知道我是谁,这足够了。”
我悄悄离去,这次的窥探让我泪流满面。
晚上,我抱着凋零的紫阳花坐在床上,无法安宁,门偏偏在这时被人敲响。我不想应,它却不停息,我只得去开。
竟是他,抱着盆盛开的紫阳花,脸上的表情如往常一般孤绝。
我接过紫阳花,心情复杂,不敢抬头看他,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像特兰克斯一样叫我短笛。”
我大吃一惊,如被捉住的小偷,面颊飞霞,惶惶不安。我嗫嚅,“短笛……”
“也可以叫我马祖尼亚。”他说。
大概是没责怪我的罢,或者这对他而言,并不是需要放在心上的事。
几年后我毕业了,在城中开了家花店。有时也会卖紫阳花,并不多,几株而已。
我仍然天天去拿紫阳花,他还是很冷漠,苗圃的面积也不加大。偶尔我去的时候他会不在,便径自拿走放在一旁备好的盆装紫阳花。
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会去哪里,只是归来时身上总会有伤痕。他带着战士的气味,越来越强。
有时我跟他一起侍弄紫阳花,他会唱一些发音模糊的歌。我竖起耳朵仔细听,认为那就是所谓的娜美克星语——我是不敢问他的。我也会随着他唱,旋律美妙却有一些孤独的意味。我能跟得上旋律,却怎样也跟不上歌词,不管听千百遍也学不会的:那不是我的语言。
我希望时间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直到我死。每天守着这些美丽的花,看见紫阳花就会笑到乐颠,吃着美味而简单的食物,数着每一笔赚进的小钱。无比快乐。
会不会人太贪婪,所以愿望总不能实现?越简单的愿望原来越是奢侈。
猛然有一天,电视上说,有个叫魔人布欧的怪物复活。接着就是如电影特效的轰炸场面充斥整个屏幕。
我跑到山坳去,他还在,却穿着我从未见过的衣服,像紧身的铠甲,他则像个即将出征的战士。洁白的战斗衣,不要沾满鲜血啊。
我冷静的看着他,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我说,“你不要紫阳花了吗?”
“界王神说过,虽然这么多年布欧一直在吸取人类的战斗力,但这次的复活却是因为人类开采引起的强烈震动,所以他的力量不完全,我们能战胜的。”
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但我都听不懂。可那应该不是安慰我的话,他没必要安慰我,因为他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并不在。
他腾空而起,向西飞去,眨眼便逃离我的视线。我知道他一直在特兰克斯那里训练,然而,那又如何?
我守着紫阳花,它们越开越盛,如此绚烂。我忆起他说过紫阳花在地球是不分四季、只辨昼夜的。因此在这样萧瑟的秋,它们也这般连绵不绝。
紫阳花疯了,开得没日没夜,夜幕中也不见凋谢,连续几日,仿佛要释放所有的生命力。如同一片燃烧的紫色火焰,蔓延四周,吞没我的心。
我哼起那首歌,虽然还是不会唱歌词。我一遍又一遍地唱,直至某一刻结束时,紫阳花在那个刹那竟然一齐凋零,好似暴胀到了极限,瞬间溃散开去。风骤起,紫色的花瓣充斥天地,歌声嘎然而止。
我知道,什么东西离去了。
连花也会悲伤,因为他不会再见紫阳花,不会见故乡。
又一轮日出日落,紫阳花却不再开起,残败的花茎也逐渐失去绿色,变得灰暗。
城中拉响了警报,本该躲了,却躲也无用。如果连他们也赢不了,什么又还能守得住?
我守着不再开花的紫阳花等待着结束。
远方的天空开始出现金色的爆炸般的眩目火焰,还有高速移动的粉红色圆点。他们相互碰撞,巨大的爆炸声扩散开去,震得耳痛;比白昼更明亮的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
世界在肆掠的轰鸣中归于平静。当我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一切面目全非,紫阳花全被埋在掀翻的泥土与石块下。我发疯似的翻找紫阳花,却一株不剩。
静得无声,我颓然坐着。猛然发现,远处有个极小的紫色斑点。我如被注射了兴奋剂跑去,那居然是一朵紫阳花苞。霎时间,泪如瀑布,止不住。
“你好。”
背后声音响起,我急忙回头,竟是特兰克斯。我怯怯地看着他,满身伤痕,血肉模糊,带着胜利的笑容。他说,“短笛已经由娜美克星神龙复活,现在在那里,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回来。”
我的泪更是止不住,所有的感情一涌而上:没关系,紫阳花果然开了。
半年后的山坳又开满紫阳花,只是我总也无法让它们逃过只开一天的命运。
又是春日,轻风不绝,我踏上山坡,看见满山坳的紫阳花,也,看见了他,如初见时一般,冷冷地立在一旁。
我忍住泪,问:“娜美克星的紫阳花不好看么?”
他说,“很漂亮。但已经没有娜美克星人的记忆了。既然已经转生为地球人,大约,还是地球的紫阳花更加美丽吧。”</P>
<P>小特已评</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15 22:13:00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