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般平静却不可阻遏地流逝,贝吉塔行星一如既往在赤云的包裹中默默自转,任由一个黑夜的过去与白昼的翔临。
<P>
可惜终有与白昼无缘的某些区域。
<P>
<P>
昏暗的空间,不同层次的暗的色彩禁锢了视线的能见范围,双耳的听觉在过度的静谧中,亦失去了敏锐的意义,只剩下肌肤还可感觉到某种不可名状沉闷和粘滞。一阵略带潮湿的腐闷气息如雾状袭来,在鼻腔周围萦绕不去。
<P>
<P>
随着自动下沉的地板来到这里的贝吉塔,正抱着双手,立在黑暗中,他扬着头颅,眯起眼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头顶上,那方于暗影中隐约可见的金属天顶。现在自己所处的空间,无疑是在地平线之下,因为在这厚重紧密的天顶之上,正是位于王宫首层,为所有赛亚人所熟知的南谒见厅的所在——同时,也是禁忌的所在。
<P>
<P>
二十五年前,贝吉塔王以绝对强悍的力量战败并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即前代的王者之时,曾经作为比斗场的南谒见厅,就被贴上了“专属”和“禁入”的标签,除了贝吉塔王本人,再也没有人能够踏足于这紧闭两扇的厅门之后。
<P>
<P>
这里,仿佛凝聚了整个星球的黑暗和神秘。
<P>
<P>
但是,赛亚战士们似乎对于这个神秘的兴趣却不大,或者说,他们几乎都认同了一个观点——南谒见厅之所以受到贝吉塔王的冷落,只不过是因为贝吉塔王对于其父的连带厌恶罢了。
<P>
<P>
这一点,就连贝吉塔也没有怀疑过,甚至,直到他收到贝吉塔王的传见,推开了这扇寂寞的沉厚大门之后,也没有。
<P>
<P>
<P>
<P>
<P>
半个小时前,弗利萨的飞船离开了贝吉塔行星,就此宣告结束这为期一天不到的停留。
<P>
<P>
这次停留,宾主双方在维系表面的欢娱方面,于礼仪这层甜蜜薄衣的包裹下,大概都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虚情和假意吧,贝吉塔心中的冷笑在不化为具象的真实的前提下,几乎从未停止过。
<P>
<P>
而当弗利萨的飞船刚刚隐入红褐的云层之中,贝吉塔就开始着手为自己将要进行的星际之旅做必要的准备了。
<P>
<P>
从贝吉塔行星达到沙伊特拉行星,使用自己的宇宙飞船的话,大概需要两天的旅程,贝吉塔觉得现在的自己最好先去享受一下在这个星球上最后的睡眠。
<P>
<P>
不过计划还是被人扰乱了——刚除去战甲,正要接受舒软的床给肢体带来的轻松的时候,请求进入的乐音敲动了贝吉塔的耳腔。
<P>
<P>
舱门开启后,进入的是一个传令侍从和贝吉塔王沉狠威武的声音:
<P>
<P>
“到南谒见厅来见我!贝吉塔!马上!!!”
<P>
<P>
那侍从在任务完成后飞快地从贝吉塔眼前消失了,很难说这是他以往的行动速度,还是受到了贝吉塔那不耐的脸色的影响。
<P>
<P>
贝吉塔在睡眠被打扰的不快中重新穿上战甲,同时在心中暗自猜测着父亲这次紧急传见的意图。对于自己擅自答应弗利萨,前去沙伊特拉行星一事,贝吉塔王的态度当然是极度的不满和恼怒,但是,为什么会是南谒见厅?
<P>
<P>
<P>
<P>
莫非…………
<P>
<P>
冷笑,慢慢牵上贝吉塔的唇角,一双夜色的瞳仁,在丝丝渗出的兴奋中愈发邪恶的明亮起来。
<P>
<P>
<P>
<P>
<P>
仍旧沉默地打量着这从来不知道其存在的空间,视线在习惯了黑暗后,一定程度地扩展了辨认物体的能力。贝吉塔已将目光从天顶移向了身体的四周。
<P>
<P>
周围自然比天顶要奇特和有趣得多,从战靴传来的感觉估计,足下是金属地板而非岩层,于能见范围内推断,下陷了五级阶梯的地板,其宽度至少以二十米为半径,高出的大弧形边缘上,除了父亲与王座的融合阴影外,似乎还有许多巨大的圆柱形黑影伫立环绕着,而从这些圆柱形的影中,贝吉塔隐约地感受到了某种令人厌恶的蠢动。
<P>
<P>
立于这充满不确定的黑暗中,贝吉塔忽然想起攻击古朗格行星时曾经见过的祭祀神殿,但立刻他又发
<P>
<P>
笑了,因为赛亚人是不会有神殿这种蠢物的,他们相信的只是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所谓的“神”。
<P>
<P>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P>
<P>
这样的疑问,贝吉塔没有提出,因为他知道有人比他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答案提供出来。
<P>
<P>
象是要证明他的想法是多么的正确,明晃晃的光线忽然无声地光临了这个空间,撕裂了所有的黑影,强迫所有的物体都显现了原有的样貌。
<P>
<P>
经历了光与暗瞬间交替的微微眩目感后,连贝吉塔都有些吃惊地扬起了眉角。
<P>
<P>
暗影中那些圆柱,竟是数十枚竖立着的、巨大的强化玻璃试管,以直径接近五米的内管径看来,甚至将那巴那种粗壮的身躯塞进去,也绝对不会显得拥挤。试管中的内容物也并不是都一致的,有些还是空空如也,干燥的管壁通透清亮;有些管内却盛满了莹绿色的澄清液体;而最靠近贝吉塔的五枚巨型试管里,则充斥着死旧血色的液体和一团团胡乱堆叠在一起、且腐败已久的瘤状肉质物体。试管的金属底座,无数导线连接着试管的内外,应该是起着供应某种物质或者气体的作用,因为偶尔会有一串大小不一的气泡,从试管底部升起,惊动那些或红或绿的液体,以及浸泡其中的令人恶心的瘤肉。纠缠不清的腐败残肉由此获得了动力,仿佛低等蠕虫一般地一阵阵抽搐骚动起来。而鉴于试管的良好密闭性,气泡的鼓动声被完全隔绝于管内,然这种寂静无声与液体和瘤肉的晃动结合在一起,无疑不会对视觉上的诡异和心理的反感产生有益的影响。
<P>
<P>
“看看这里!贝吉塔!!”一直舒适地坐在王座上的贝吉塔王,骤然出声,沉厚的音量在这封闭的空间中如同被放大了数倍,就算话语结束了,那嗡嗡的回声仿佛还在持续着它的威严,“告诉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P>
<P>
“父王,要告诉我这一点,不正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理由吗?”贝吉塔收回了观察的目光,转而针锋相对地看着自己的右上方,那坐在王座之上的父亲。
<P>
<P>
“哼哼………”贝吉塔王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贝吉塔,这正是我带你来的理由。带你到这个地方——这个‘力量的圣堂’来的理由。”
<P>
<P>
贝吉塔的双眉再次扬了起来,然而却及时将嘲弄的笑声扼杀在咽喉中,“力量的圣堂”??
<P>
<P>
再一次默然环视四周,贝吉塔的目光忽然由嘲弄渐渐化作冰冷。
<P>
<P>
使用如此夸张和华丽的词汇,不过是想要挑起贝吉塔的探究兴趣,然而在等待着儿子好奇发问的方面,贝吉塔王的期待绝对是落空了。于是在持续了一分钟的尴尬沉默后,这个星球的王者只好再次担起这场独角戏的主角。
<P>
<P>
“你应该不会忘记吧,贝吉塔,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个传说。”贝吉塔王斜靠在王座上,缓缓问道。
<P>
<P>
“超级赛亚人的传说?”贝吉塔抬起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王。
<P>
<P>
如果赛亚人这个好战嗜杀的民族,真还有传说存在的话,那么。“超级赛亚人”的传说,就是唯一的一个。
<P>
<P>
流传于赛亚人中的故事,当然绝不会是美丽和优雅的延续,而一定是血和杀意的相关。
<P>
<P>
“‘一千年才有可能出现一个,拥有宇宙间最强力量的赛亚人,同时,也是最好战和最残忍的战士。’——多么有趣的传说!贝吉塔,这样的力量,不是每个赛亚人,特别是你,梦寐以求的吗?”贝吉塔王的脸上绽开邪意和狂热的笑容,每一句话从他的口中道出,都渗透了浓浓的煽动和诱惑,“‘天才战士’的称号无法令你满足吧?贝吉塔。哼哼,那么,‘超级赛亚人’怎么样?只有你,拥有天才力量的你,有资格成为宇宙间最强的王者,弗利萨那种渣滓又算得了什么?我的儿子,那个时候,整个宇宙都会变成你手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而我,是唯一能够令你实现这一切的人……………………”
<P>
<P>
“父王,”冷冷打断父亲的热情豪语,贝吉塔的稚脸上居然连一丝激动的痕迹也没有泛起,黑色的目光淡淡扫视了一眼周围的试管和仪器,“你想让我通过这些玩意,成为‘超级赛亚人’吗?”
<P>
<P>
仔细观察过那些巨大的试管和仪器后,某种猜忌便在贝吉塔的心中隐隐滋生。忘记了来源的流言,曾经在贝吉塔的耳畔掠过——关于父亲以极度隐蔽的渠道从某处定制了一批神秘的仪器之事。当时未曾留心,因为无意关心这些无聊的空穴来风,同时也无意关注父亲的所作所为,然而此刻将流言契合上父亲的话,却激变成了某种相当可信的真实。
<P>
<P>
“不要小看它们,贝吉塔,”贝吉塔王的大手一挥,似乎在向虚空中不存在的无数追随者展示其最为自豪的珍宝,一张威武的脸,每一寸肌肉都因狂热而颤动着,“这些仪器,我在上面花费了十年心血的能量改造器,好好看看吧!!我的儿子!好好看看!难道生为天才战士的你,还感觉不到?这些美妙的金属外壳和颤动的液体中包裹着的力量?!相信我吧!我骄傲的儿子,只有这能量改造器,才能引领你进入那条通向最强颠顶的捷径!!也只有它们!将令你享受到宇宙王者的无限荣光——!!!”
<P>
<P>
冲出贝吉塔王咽喉的炽烈宣告,激荡着墙壁,激荡着贝吉塔的鼓膜,却恰恰激荡不了这个原本多么渴望获得无限力量的赛亚王子的内心和表情。
<P>
<P>
和豪言壮语相背的,贝吉塔依旧抱臂在胸,维持着那种惯常的,与其年纪完全不相符的冰冷沉默。
<P>
贝吉塔王的浓眉,在进入到这个极密的空间后,第一次皱了起来:
<P>
<P>
臣服于弗利萨的麾下,不过是力量未满足之前的权宜之计,事实上,从坐上了王位的第一天起,野心勃勃的贝吉塔王就开始了其“君临宇宙”的绝密计划。而在这全盘计划的运筹进行中,有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在四年前偶然落入了这场棋局之中——那就是贝吉塔王的儿子,天才战士贝吉塔的诞生。隔着战力测试舱透明的弧状顶盖,看着眼前那流着自己血液的婴儿在沉睡,欣喜若狂的贝吉塔王知道,牢牢控制住这股力量,对于计划的成功是何其重要。然而世界的真实就是如此,事事总不能尽如人意,这个一出生就注定要作为一个受人操纵的棋子的男孩,在其成长的过程里,却越来越不受自己的约束。尤其是令他真正舔尝到了血腥之后,那种愈发桀骜和冰冷的目光,和自把自为的行事风格,更是激起贝吉塔王心中的不安:这种双刃的剑,握持得不好的话,说不定在得以君临宇宙之前,自己就会重蹈前代王者的覆辙。
<P>
<P>
虽然如此的不安一直在贝吉塔王心中酝酿,然而不到最后时刻,他绝不肯轻易毁掉这颗宝贵的棋子。况且他坚信,只要将贝吉塔掌控在自己的视线内,就能够遏制住那股力量的肆意滋长,且保证这股力量能够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所用。可惜,弗利萨一句轻描淡写的邀请,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P>
<P>
棋局被扰乱了,贝吉塔王在无奈中,只有走出一步险着。
<P>
<P>
这个秘密空间,以及这些能量改造器,诚如贝吉塔王所言,存在于贝吉塔行星上已有十年之久。那些可怜的制造者和研究者此时正被囚禁在由此延伸出去数十里外的另一个地下空间中。十年间不停的秘密研究,因为贝吉塔王要达成“君临宇宙”的计划的中枢要点,正是通过肉体的改造,创造出一批没有自我意识,却拥有“超级赛亚人”力量的最强军队。然令人悲叹的是,每隔两年就进行一次的改造测试,从来都没能攀上成功的丰碑。被贝吉塔王挑选为实验体的赛亚人,通常都拥有着相当强悍的力量,然而,在改造完结之时,他们不只是意识完全丧失,就连躯体也被残忍地异化成了一堆堆惨不忍睹的败肉,从此漂浮于暗红的恶心液体中,犹如一座座哀叹失败的鲜活明证。
<P>
<P>
无庸置疑,贝吉塔王当然不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失败就放弃他的计划,但是,平心而论,他倒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儿子推上试验品的祭坛。这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父子亲情”的存在,而是对于重要棋子的谨慎。然而,现在,他不得不将这个秘密改造计划展现在了贝吉塔的眼前。
<P>
<P>
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就算毁掉,也绝对不能让他人获得,特别是,那个有着蜥蜴样貌的家伙。
<P>
<P>
贝吉塔王计算得很清楚,将贝吉塔进行改造的结果,只会出现两种可能性:成功——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完全听命于自己的“超级赛亚人”,这正是贝吉塔王最为希翼的;失败——又一堆无用的腐肉,虽然重要的棋子丢失了,但是弗利萨也同样无法获得这赛亚人的天才战力。因此,无论是何种可能,贝吉塔王都将是最大利益的获得者。
<P>
<P>
既然结果的可能性已经在计算之中,那么,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怎样将贝吉塔引诱进那巨大的试管中。至于这一点,贝吉塔王似乎并不太担心。因为,早已看出的,儿子心中那种对于力量的执念和狂热,恰好支撑了贝吉塔王棋行险招的自信。“超级赛亚人”的传说,是何等的令人心动,贝吉塔王相信,没有哪个赛亚人不会为之动容,况且以往在向那些试验体描述出种种虚拟的广阔未来之时,所获得的激动和热切回应,更加重了其心中自信的砝码。
<P>
<P>
可是出乎贝吉塔王的意料之外,在自己如此动情的煽动和怂恿下,预想中贝吉塔那狂喜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反而换来的是难堪的静默。
<P>
<P>
贝吉塔王的浓黑双眉,确实不得不紧紧皱起。
<P>
<P>
一阵靴底摩擦地面的轻微嘶嘶声唤回了贝吉塔王的思绪,他注意到贝吉塔竟放开了抱紧的双臂,开始走向最近的那一排矗立着的巨型试管,饶有兴趣地摩挲观赏起来。
<P>
<P>
恶意的浅笑,终于在贝吉塔王的黑色胡须下,不动声色地隐现。
<P>
<P>
<P>
<P>
<P>
贝吉塔缓慢地在众多巨型试管前或停或行,然后选中一个立住了脚步。他的手指抚在试管的外壁上,就算隔着手套,亦可感受到玻璃的阵阵凉意。聚焦的暗黑目光,穿行于死血色的液体中,细致地打量着那保持浮游姿态的一块块令人恶心的腐败瘤肉。
<P>
<P>
一直这样凝视着,就像是被这原该催人作呕的异物迷住了,贝吉塔将脸庞久久地贴近在这枚巨型试管的外壁上。
<P>
<P>
凝视……
<P>
<P>
凝视…………
<P>
<P>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作出了一件将贝吉塔王从王座上惊跳而起的事。
<P>
<P>
贝吉塔,将四指紧并,化为手刀,快捷无伦地向前插出!
<P>
<P>
强化玻璃的耐受度也承受不了如此的冲击而迸裂,贝吉塔的手掌硬生生地破坏了试管外壁,探入了冰冷的死血色液体中,并瞬间抓住了那团漂浮的腐败瘤肉。
<P>
<P>
手握成拳,抽了回来,无数的玻璃碎片随着拳的抽离之势而四散飞溅。
<P>
<P>
试管上的龟裂痕在承受了拳头抽回的力量之后,扩大得更加严重。然而损毁的缺口虽不小,但离整体崩溃的程度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只有缺损的裂口在内压力的作用下,一股股盛于试管中的液体正欢快地喷涌而出,流溢得一地都是。
<P>
<P>
在液体溅到身体之前,贝吉塔已轻巧地跳到了一旁。此时,他正将沾满了浆状的粘液的拳头,和那一握散发出恶臭的软软败肉举到眼前。
<P>
<P>
极近距离的,再一次将目光投射在手中这团绵软的物体上,仿如宝物般仔细鉴赏着。然后,贝吉塔缓缓将目光转向僵立于王座前,脸上混合着惊异和恼怒的父王。
<P>
<P>
凝固的空气中,除了残余液体从试管裂口滴落的轻音外,就只有贝吉塔的冷淡话语,从那嘲弄的唇角漫出:
<P>
<P>
“告诉我,父王,这个,是第几个相信了你那些鬼话的蠢货?”
<P>
<P>
<P>
<P>
<P>
如果冥冥宇宙真有“神明”存在的话,此刻他若用巨手拨开贝吉塔行星的赤色云层,就一定会看到于此行星历史上未曾出现过的一幕。
<P>
<P>
不知情者一定会用“节日庆典”来形容这眼前的一切:嘈闹杂乱的各种人语和探测器的声音几乎形成了密织的丝网,覆盖在赛亚人城的广阔空域。喧嚣的来源——整个星球的赛亚人都或高或低地浮立在半空中,人影如蚁般的散布着,有的人还算衣甲完整,而有的人仅仅穿上了紧身服,战甲还留在整备区的休息舱里,更有甚者的,是完全赤裸着上身,健硕的肌肉曝露在贝吉塔行星略凉的空气中。但无论哪个赛亚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迷惑,掺杂着震惊和愠怒。没有任何值得庆贺的事能够将这个战斗民族的人们之内心如此统一,但是,外敌来袭的巨大危机却可以。
<P>
<P>
数分钟前,一阵恐怖的爆炸声浪席卷了赛亚人城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以从未有过的震幅撼动了贝吉塔行星的半边坚实大地。
<P>
<P>
战斗为本能的赛亚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当然是外敌侵入而不是地震,不过当他们或从即将出航的飞船中冲出,或扔下正在进食的餐具,又或是从舒适的床上窜起,纷纷聚集在半空中严阵以待时,却发现自己原来的判断都需要加以调整——没有敌人侵入的迹象也看不到自然力破坏的印痕。一部分正准备征战其他行星的赛亚人通过能量探测器,确定了方才巨大能量爆发的准确地点:赛亚人城中心、王宫的南谒见厅。
<P>
<P>
而其他的赛亚人就算不依靠探测器,在腾上半空之后,也很自然的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禁忌之处。缘由很简单,原来雄伟巍峨的王宫,此时南侧的地基处正弥漫出股股浓厚的灰霾尘浪,南塔楼的主体已令人胆寒的向右倾斜并下沉了数十米,威严感被不协调打破了,整座宫殿堆砌出的是一派令人无法发笑的衰败和滑稽。
<P>
<P>
面对眼前着倾斜的巨大建筑体,一片以惊诧的声腔在相互询问和议论的嘈音中,某个肥厚的声线尤为突出。
<P>
<P>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队长!不会真是哪个头脑发昏的蠢货敢来贝吉塔行星闹事吧?”刚刚从索科斯行星的清洗任务中完胜归来,正在享用美食的巴达克及其部下,也在刚才的爆炸震波袭来时飞上了半空。此时,还漫不经心拿着一块巨大的腿肉撕咬着的帕布津,闷头闷脑地发问道。
<P>
<P>
“德马,探测器收到的信息是什么?”没有理会帕布津,巴达克将目光斜向身旁正在按动探测器的德马。
<P>
<P>
维持一贯冷静阴沉的声音,德马垂下手指,回答道:“如果探测器没有出错的话,刚才是两股巨大的能量波冲激造成的爆炸。”
<P>
<P>
“分辨得出是谁发出的能量吗?”巴达克继续追问道。但他的脸上显露出的神情,与其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已经知道了答案的凝重。
<P>
<P>
“这……嗯…………或者探测器出了问题………………”德马的回答忽然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P>
<P>
“是谁?!”巴达克加重了语气简短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
<P>
<P>
大概是受到了队长刚硬语调的影响,德马恢复了声音的稳定,同样简洁地答道:“是国王陛下和贝吉塔大人。”
<P>
<P>
巴达克无言地将黑色目光扫向另侧身后的塞莉巴,得到的是这个冷艳女战士表示同意的颔首。
<P>
<P>
重新将视线集中在仍然笼罩于尘雾之中的南谒见厅处,巴达克那黑冷的瞳仁突然收缩了一下:两个部下的探测器收到的信息判断,与自己的完全一样,那么,事情的可能性就变成了唯一的一种。
<P>
<P>
“居然……已经发生了吗?那么,结果是王位的更替,还是延续呢?”这种思虑的声音,自然不会化为实际的音波,而只是在巴达克的内心响起,“如果是……更替…………那么,贝吉塔大人的力量,还真是令人恐惧………………”
<P>
<P>
思考于此,连巴达克这种身经百战的骁勇战士,也不禁感到额角上渗出的汗滴的冰冷。然而,内心中另外一个声音立刻将这份恐惧强压了下去:
<P>
<P>
“哼!不过,即使如此,也与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只不过今后坐在王座上接受我们的觐见的,是另一个强悍的怪物罢了,一个,年纪还不到五岁的…………怪物。”
<P>
<P>
“嘿!队长,不会是二十五年前的好戏又重演了吧?”帕布津的大嘴在咀嚼之余还能发出这种聋子也听得到的响亮声音,而不被噎死,实属难得。虽然巴达克此时是恨不得撕掉他的这张大嘴。
<P>
<P>
“哈哈,帕布津,看来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啊!现在飞过去,说不定还会看到好戏的精彩结局哪!哈哈哈…………”另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当然是属于同样只长肌肉不长脑袋的多德波。
<P>
<P>
“哼!!什么感兴趣!如果以后要称一个五岁的小鬼‘国王陛下’,那才真是令人不爽!!对吧?队长。” 帕布津扬起眉毛作出一个怪相。
<P>
<P>
看也没看这两个口无遮拦的部下一眼,巴达克连呵斥他们的心情都觉得厌烦,况且他知道这项工作一定会有人乐意接手。
<P>
<P>
“帕布津!多德波!你们这两个笨蛋给我闭嘴吧!!”塞莉巴冷澈清亮的斥责声果然适时响起,并如常地横过来一个冷眼。
<P>
<P>
“哦呵!塞莉巴!你竟敢叫我们笨蛋?!!”帕布津和多德波同时将轰轰的怒吼喷向这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战士。
<P>
<P>
“啐!不只是笨蛋,而且还是蠢极了的笨蛋!!!”塞莉巴毫不示弱地厉声回应道,“无论这件事的结果是什么,也无论最终坐在王座上的人是谁,都不会喜欢听到你们两个白痴的这种对话!!我倒很想看看,你们是会被国王陛下的怒火炸碎还是变成贝吉塔大人手下的残骸!”
<P>
<P>
尽管帕布津和多德波仍旧一脸不服气地怒瞪着塞莉巴,但是一张一合的两张大嘴却如同出水之鱼,再也发不出什么反驳的声音。
<P>
<P>
另一边,巴达克和德马正在这场争执声的掩盖下,沉声交谈着。
<P>
<P>
“队长,刚才在补给港,曾经听到某种传言。”德马微微低下脸孔,将音量控制在自己与巴达克身旁一米的直径范围内,“是关于弗利萨阁下邀请贝吉塔大人前往沙伊特拉行星的事。”
<P>
<P>
“贝吉塔大人的回应呢?”巴达克压紧了双眉问道。
<P>
<P>
“好像是没有得到国王陛下的同意就接受了,而且应该是在今天的傍晚出发。”德马收集情报的能力对于巴达克小队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P>
<P>
“嗯,国王陛下对这件事是不会高兴的。”巴达克陈述的正是事实。
<P>
<P>
“那么,队长,你认为这会不会就是导火线…………”德马的脸色同样阴郁。
<P>
<P>
“哼!事情已经发生的话,去考虑它的起因有什么用?!”巴达克冷笑着看了德马一眼。
<P>
<P>
“是!”德马立刻改变了询问的内容,“那,至于事情的结果…………我们需要思考相应的对策吗?”
<P>
<P>
“相应的对策?德马!你今天问的问题真是太蠢了啊!!我们赛亚人所遵从的是什么,你不会说你一无所知吧?”语调中带着不满,巴达克的黑色目光却是意味深长的。
<P>
<P>
“当然。抱歉,队长,是我失言了。”德马即刻噤声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巴达克话中的意思。
<P>
<P>
“服从于强于自己的强者”与“看不顺眼的家伙都可以杀掉”——这看似矛盾的两条,正是赛亚民族所遵从的最基础的行事之道,而怎样在这其间获得平衡,则取决于每个战士所选择的是“臣服”还是“挑衅”。而关于这次的“南谒见厅事件”,德马知道,队长巴达克选择的正是“臣服”这条路——无论坐于上位的“王”是谁,王下直隶第二战队终究是“王下” 直隶第二战队。这样的路,对于以巴达克马首是瞻的所有战队成员,也将是未来的唯一延伸。
<P>
<P>
“好了!你们这些家伙,没吃饱的就回补给港继续填满你们的大嘴吧!我现在回整备区去。”巴达克回头向僵持着的另外三个部下大声命令道,“还有,十二小时内把我吵醒的话,你们知道什么后果。”
<P>
<P>
五道光束在空中分道扬镳,德马、帕布津、多德波飞向补给港的方向,而塞莉巴则紧跟巴达克的身后,朝整备区飞去。
<P>
<P>
也许其他的赛亚人今后有不同于第二战队的选择,但是目前为止,至少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空中,去继续完成他们在爆炸声响起之前正在做或将要做的事。就算仍有少数人留在空中密声交谈,也只是神色不定地遥望着王宫。
<P>
<P>
这座曾经象征王权和力量的宏伟建筑,在烟尘消散后,皲裂的外墙和倾斜的塔楼,在暗赤的流云下,更显出一种颓败凋零的不祥之像。
<P>
<P>
但是,意外的是,也正由于这些严重的损毁,却令这座原就与众不同的建筑,更增添了教人畏惧的慑力。没有一个赛亚人,敢于在此时触及王宫周围方圆一公里的范围。由此而形成的无人真空带,就犹如一个半球状的玻璃隔绝罩,肆无忌惮地压抑在了赛亚人城的中心位置。
<P>
<P>
天穹的云色,如同感受到了人心中的不安定一般,沉暗的速度似乎比平时快了许多。逐渐往夜的方向倾移的时间,在天幕中胡乱地堆叠积压着无边无际的暗褐如泥的混沌云团,仿佛触手可及却又挥之不散。这样的光景,对于那些飞行在空中的赛亚人们,绝对不会产生良好的视觉影响。特别是,对于其中两道急速飞行着的光束而言。
<P>
<P>
两道光束,出发点各不相同,然而,终结点,却具有同一性——王族专属的御用宇宙港。
<P>
<P>
<P> 但,相信在这个星球上,对这光束的来与去,绝不会有人留意,更不会有人关心。毕竟,这个民族,是赛亚人。我行我素、孤傲自持的赛亚人。</P>
<P>与上一篇一样,为了方便已经遗忘了前面故事(可能性很大-_-bb)的同好~~做出前三篇的链接:</P>
<P>
星球&回忆(一)</P>
<P>
星球&回忆(二)</P>
<P>
星球&回忆(三)</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1 1:18:4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