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砾的沙,暗淡的黄褐色,没有光泽的沙,在水底做着梦,梦想着有一天,变成一粒灿烂的金砂,身价千万,享受世人的倾慕。
沙,就这样梦想着,承载了亿万年水流的磨砺,却仍旧,痴痴地做着梦。
岁月像流水,岁月和流水一同从沙的身上逝去。
沙,还在做着梦。
在某一天,沙做着梦的某一天,沙邂逅了蚌。
水流,是恶作剧的祸首,沙被推入了蚌的体内。
沙不明白,但沙是不用明白的,蚌已流出温暖的泪水,小心地、温柔地慢慢包裹了沙。
沙想大声抗议,但蚌的温柔泪水没有给沙最后的机会。体贴的呵护,细心的包容,都让沙失去了自由。沙在懵懂中感到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做梦…………
时间在水底凝聚,蚌是与时间无关的,她只是静静地、不断地流泪;然后,泪水让沙的视野逐渐模糊;最后,什么也不会再看见。
凝固的时间是被一只手打破的。
蚌被拿出水面,撬开坚硬的壳,众人喧哗的欢呼声中,巨大而晶莹的珍珠来到了阳光下的世界。
残碎的蚌,被丢弃在沙滩上,不会再流泪,炙热的阳光夺去了她所有的泪水。
不会流泪的蚌,只好死去。
被供奉在锦堂高台之上,世人赞美着华丽的珍珠,赞美着蚌流了几百年的眼泪,赞美着囚困了沙的牢笼。没有人会想要去了解,为什么蚌会有如此多的泪水;也没有人会在意,泪水中心处,那粒沙——那粒曾梦想着,变成金砂,渴望被世人赞美的沙。
不知道,那粒沙是否还会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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