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在那个寂静的午后，一个金发少年用冷然的眼光看着我，怀中紧抱着一颗头颅。
我被这异样的场景震撼到无法言语。
“救救我们……”少年轻轻的吐出了这句话，泄露出了那冷然背后的无助。
就是那一丝无助，令我出手救了他们。
“想起什么了吗？悟空先生！”
带着威吓的声音，配合着巨大的拍击声，一起向我袭来，令我中断了对那个记忆片段的重复性提取。
“说到想，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看着这个年轻的政府官员，我笑。“我只是个普通商人，会点炼金术而已，从来没做过不合政府法律的事情。”
“没有做过不合政府法律的事情吗？”这次换他狐狸般的笑了起来。“那么请问，这是什么！”
被推到我面前的是一块三寸长，两点七寸宽的金属碎片，纯钢的光泽度，属于炼金术才能炼制出的效果，而最重要的是，那块钢片上有我的标志，代表悟空我所制造的"龟"的标志。
“我的产品。”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别无选择。
“哦？”官员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表情。
“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吧。”我挑挑眉。“我是个钢材商人，只要有人出的起价钱，用炼金术炼制出的钢材也并不是不能卖的。”
“哼！”官员脸上的得意在扩大。“我已经调查过所有和你做过买卖的人了，根据你公司的帐簿显示，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贝吉塔,一个是弗利沙,另一个是沙鲁。而那三个人现在所有的钢材全用在自家的交通工具上，总共一百零一快，完全没有缺少。除非你犯法做假帐！”完全是一幅我不管怎么回答都有罪的模样。
“恩……”我低头沉吟。“在两年前我曾经被盗过一次，要卖给克林先生的钢材被人偷了，一共二十三块，结果我拼命赶制还是晚了五天，最后少收了他一笔钱算是违约金。这件事情你可以找克林先生去查询。”
“什么！”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我沉下了眉头。“所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个普通商人而已！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也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回吧！”
这一连串带着不耐的话语让这个年轻官员有些不知所措，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只能悻悻的离开了。
关上门我叹了口气，那两个家伙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佛语说得好，如果你救了一个人，那一定是你上辈子欠了他的。真的没错！
烦燥的抓抓头发，我重重的把自己摔在了窗边的沙发上，仰看着窗外的天空，我才赫然发现今天天气不错，树叶随着风的扬起而沙沙作响，清脆婉转的鸟鸣掺杂在其中，真是个美妙的早上。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人多果然很讨厌！
带着愉快的心情，我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刚倒进杯子里，门铃声响了起来。
两短三长，居然是拉地兹来访？
带着笑容我打开门。“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阿？”
拉地兹是我在炼金术协会认识的，应该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吧，让我有时候想，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认识。不过这家伙在三年前开始四处旅行寻找矿物，后来更因为对矿物的提炼成果进入国家研究院，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你运气不错，我刚泡了好茶。”我笑着将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一起喝吧。”
吞下一口茶，拉地兹的表情却凝重起来。“悟空……我知道制造不老药是炼金术士的秘密，我不会问你方法的，但是我只求你给我一点，一点就足够了！”
“啊？”看着拉地兹那张充满祈求的脸，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啊？”
“悟空，我知道那很珍贵，但是，看在我是你朋友的份上给我一点吧，一个人永远的活着也是会寂寞的啊！给我一点，至少以后还有我可以陪你聊天、喝茶！”
拉地兹说着，突然扑跪到了我面前。
“拉地兹……”
这个跪在我面前祈求的人真的是拉地兹吗？为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他现在给我的感觉是陌生的，以及悲哀的……
“我没有那种东西！”我怒斥。“你也知道我的专长是提炼金属，怎么可能会去弄出不老药来？吞入少量的金箔虽然对人体有益，但并不表示那会让人长生不老！”
“悟空为什么？你宁愿给别人也不给我这个你最好的朋友？”紧抓着我裤脚的拉地兹突然嘲讽的笑了起来。“也许‘最好的朋友’这个理解只是我单方面的……”
“你确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你变了，以前你根本就不屑于不老药的寻找！”
听了我的话拉地兹大声的笑了起来。“是啊，不屑，曾经我的确很不屑那个，可是如今……”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每天起床我看着镜子里越来越衰老的自己时，看着手上失去弹性的皮肤时，我越来越感到死亡的恐怖……，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值得研究的东西，而我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发掘，我想要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是永远！”
“所以你开始寄希望于不老药这个根本就不会存在的东西上？”
“它存在！而且就在你手上！”拉地兹怒睁着双眼，跳起来紧抓住了我的肩膀。“把它给我！”
“我没有！”
“不可能的，那个身上有你"龟"标志的人，的确是不会死的人……，一定是你给了他不老药！既然你能给他，为什么不能给我！”
又是那个该死的"龟"标记！那两个家伙到底去干了什么？弄的现在所有人都盯上了我！
“理智点！”我直接就给了拉地兹一拳。“你应该知道，我自从小时候看到有人为了炼制不老药而将人活生生的丢进火炉里，就发誓绝对不会去研究那个东西！不老药，哲人的点金石，用普通金属炼制金子，这三样是炼金术的禁忌，是足以让人疯狂并且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东西！”吸了口气我降低了声量继续说。“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那都与我无关，我只是用我的钢材给那人封住了伤口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做任何事情！”
看着拉地兹惊讶的脸我叹了口气。“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说得，这是秘密，别说出去，我不想惹麻烦，虽然今天已经够麻烦的了。”
“原来如此……”拉地兹笑得有些恐怖。“不要紧，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的……”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要寻找虚无的东西！”
“可他是真的存在不是吗？你知道，我知道，国王也知道，哈哈哈……”
国王？这事怎么还和国王有关系？一个国王迷上不老药是恐怖的事情，整个国家都会因此而动荡。
在我些许的分神时，拉地兹转过头对我说。“不要嘲笑我，悟空。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会开始恐惧，开始寻找的。”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
“拉地兹……”
看着远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沉思。我和他有十六年的差距，十六年以后我也会变成那样吗？从一个不屑于不老药的人变成一个拼命追逐它的人？最终陷入疯狂……
烦燥的将头撞到门板上，我深吸了口气，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晚上六点，我开始给自己煮晚饭，人不顺心，果然做什么事情都很糟糕，不小心手一滑，居然把一整袋的意大利面都倒进了锅里。
“真讨厌！”
我嘴上咒骂着，最终却煮了一大锅面条出来。
负气的将整口锅重重的放在饭桌上，我举起了叉子，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你打算全部吃完吗？会撑死掉的。”
“不用你提醒！”我转身用叉子指着发出声音的角落。“今天所有的麻烦都是你们给我惹出来的！居然还敢站在这说风凉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贝吉塔耸耸肩，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两年过去了，他依然是当初的那副摸样，金色的头发，冷然的眼神。
“怎么样？要我帮你吃吗？”他笑着。
“你自己想吃就说实话！”虽然嘴上这样抱怨着，我还是去厨房拿出了餐具。
“最近过得怎么样？”叉起一块面条我询问着。
“不好。”
“悟饭呢？”
回应是沉默。
“……别告诉我你把他给扔了。”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适合讲那些事情。”
短短一句话，封住了我所有开口的机会。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吃完了再问！
在两人的沉默不语下，一整锅的面居然全部被吃掉了。
“你还真能吃。”收拾桌子时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自己的饭量自己清楚，这锅面一大半都进了贝吉塔的肚子。我们塞亚人吃量真是大啊
“因为你手艺好。”
“多谢夸奖。”
进到厨房，习惯性的煮了一壶饭后咖啡，我端着杯子再次的进入了客厅。
“现在可以说了吧。”搅动着咖啡我问。
贝吉塔没有说话，转瞬间他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悟饭的脸。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片刻便恢复了正常，比起两年前看到头颅会说话的惊讶，现在看到的实在不算是什么，也许不管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太过于吃惊了。
“这也是炼金术的成果？”
已经重现的贝吉塔点点头。“我们两人记忆组合后的成果。”
“看来是终于把那个方法完整的重现了啊。”我深吸了口气，仰头灌下了整杯咖啡，脑袋一片混乱。
这算什么？人体的重组么？不对！生命的相连接？也不对！无法解释！
“你不会明白的，这是我们这一血统的秘密，即使只剩下我们两人，这依然是秘密。”
“我当然知道！我思考也只是炼金术士的本能而已！”
要冷静！悟空！拍拍自己的脸，我在心中默念着。
“不说这个了！你们到底去干了什么？怎么会连国王都知道这件事情！”
贝吉塔微笑。“我们去拿祖传的那本炼金术秘语，顺便做给国王看，让他以为我们不会死。”
突然我感到一阵恶寒。“你们想让国王看那本书，然后迷上长生不老？！”
贝吉塔脸上的微笑在扩大。“然后他会体会到，什么叫痛苦。”
“这根本是胡闹！”我重重的捶上桌子。“向一个普通人报复，只是让那一个人痛苦，向一个国王报复，将牵连整个国家！所有的人都会因此而遭殃！”
“不会的，悟空先生，我向你保证。”悟饭的脸突然出现，认真无比的看着我。“会牵扯进去的只有窥探炼金术秘语的人。”
“但是……”
“没有但是，悟空先生！国王杀光了我们所有的血亲，我们有权向他报复，这就是等价交换！”
“人的生命不可能用物质的等价原理定论！”我大吼。
“不管怎么样，他应该受到惩罚，只因为对权力的贪欲就杀死那么多人，是罪恶的！我们从来没想过当国王，从没有一个人想过！”
我惊然。“难道你们是……”
“是的。”
没想到，两年前国王下令杀死巴达克，你是巴达克的儿子.居然是因为这个？！当时颁布的罪行是用活人炼制不老药，所以杀了你爸爸。不过这个理由相当的牵强，因为历来还没有由于这项罪行而株杀全族的先例。
“能看透生命组成的人，是不会有贪欲的。国王却害怕我们篡夺王位，并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杀死了那么多血亲，不可原谅！”
我张嘴想说什么，脑袋却一片空白，完全组织不出任何词句。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反正这也不是我管的来的事情！”抱着头我趴在了桌子上，好半天屋子里就这么静默着。
“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稍稍抬起头，我看着他们问。
贝吉塔支着头微笑着回答。“四处去旅行吧，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我看着贝吉塔的眼睛陷入沉思，那段令我印象深刻的记忆再次重现在了脑海中，如此的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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