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凉的。
药是苦的。
咖啡是热的。
流星?据说是可以许愿的…………
可以许愿的流星?是啊,真是有趣!
有趣……这个词最近时常从内心深处的角落里,浮现上唇角,泛溢出轻轻微笑的涟漪。
自从,上了这艘小小的海盗船。
海上的夜,不可思议却和谐地交融了嘈杂与宁静。
纯净的天空,明朗清凉的月辉,星子点点。无际的深蓝之海上,海浪之间欢闹不休地撞击着,水沫拍打上船舷,一阵又一阵的风,鼓动起那乌黑的帆。带着草帽的海盗标志,就这样,摇曳出肆意挥洒梦想的笑容。
是不是因为在白昼里,嘈闹、打斗、玩乐和单纯的傻瓜的清脆的笑声充斥的太多了?所以,这艘船,在大家早已入睡的深夜里,还这样快乐却无声的笑着。
船的笑,在每一个夜晚,忠实地伴随着那坐在了望台里,唯一醒着的——守夜人。
无论,他,或她,或它,是不是能听到。
守夜。
通常是船上所有人轮流做的工作。不过船长除外,并不是因为船员敬畏着船长,而是摘用某位金发厨师的话来说:“就算叫那小子守夜,他也会一刻不漏的睡到天亮,这完全没有守夜的意义嘛!”
于是,守夜这个职责,一直在五个人中巡回兜转。
然而现在,变成了六个人。
妮可·罗宾。
带着危险的香气上船的美丽女人,
是今晚的守夜人。
第一次,为这艘船,以及这个海盗团,守夜。
夜是凉的…………
“罗宾,今晚的气流有异常,下半夜可能会变得很冷,”鲜亮桔子色的短发少女无视黄昏那一片绮丽的夕霞,却专注地看了看云的形状变化,“你要守夜吗?跟山治或者卓洛那两个不会生病的怪物换换吧!”
“不用了,谢谢关心,航海士小姐。”罗宾浅淡却迷人的微笑着,经过娜美的身旁走进船舱。
“对了!我的房间里有一床很厚的毛毯,你今晚拿到了望台上去好啦!上次从磁鼓岛出航时随手……带来的。”娜美转头看着罗宾,继续说道。
“呵呵……那么,谢谢你啦,航海士小姐。”罗宾又是轻轻一笑,点头谢道。
“娜美…………”乌索普一脸怀疑和不信任的神色,靠到娜美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是想等罗宾把毯子弄脏了,要她赔偿五千万……不不不,是赔八千万贝里给你吧??”
“砰!”娜美那“给我滚开”的恼怒之拳在断然否定了乌索普的疑问之余,还成功地辅助他完成了二十轮后空翻,并将他一头送进了梅利号船尾放杂物的扫把堆里。
“呵呵呵呵………………”打开又关上的舱门,将罗宾轻快的笑声留在了船舱外。
药是苦的…………
走进船舱,随手关上门,回头,眼前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一片耀眼的金黄,或者,如果说是可以看见的话,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鲜红的心型在飞。
“罗宾亲亲!就让我这爱的骑士去替你守夜吧!无论是为了我们的爱情还是我们的守夜,我都会赴汤蹈火…………”圈圈卷眉的厨师迎了上来,夸张扭动着的身体就是那些心型的源泉。
“谢谢你的好意,厨师先生,”罗宾面对这早已见惯的“爱”的一幕,依旧是用那成熟、神秘却温柔的微笑回答道,“今晚的守夜,我很期待哦!”
“啊!!罗宾亲亲是为了我而甘愿承受夜里的寒冷与危险啊!!我的心会随着露水滴落在你美丽的身躯上而碎裂,我的爱会为你月光下的笑容而沉沦…………………………”以下不知是省略了两万八千字还是四万五千字,总之山治的花痴的爱请诗篇没有人认真听完过。
罗宾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上了望台的时间还早,她习惯性的拿起离手边最近的一本书。
桌的对面,驯鹿船医在认真地研磨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乔巴,你在干什么?”路飞凑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吃饱喝足的他,此时是最百无聊赖,对什么都感兴趣的。
“嗯!我在做预防感冒和发热的药丸。”乔巴还是专心致志地捣动着药槌。
“哦呵!真是有趣的样子!预防感冒和发热的药丸好吃吗?”路飞两眼放光地伸出手去蘸了一点,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药末塞进嘴里。
“哇!!!!呸呸呸呸………………”接着一连串的呕吐音就从这个价值一亿贝里的“大海贼”嘴里喷了出来。
“乔巴!你做这个东西会难吃死人的!!!”一脸青紫竖线的路飞软趴趴地瘫在餐桌上,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路飞你这个家伙,药是不可以乱吃的!!!中毒了吗?医生!赶快叫医生!!”乔巴慌乱地开始在船舱里上窜下跳。
“乔巴,你就是医生!”永远沉稳的声音传来,靠着舱壁而坐的卓洛象是刚被吵醒一样,揉了揉一头凌乱竖立的绿色头发“别管路飞,他不会有事的!不过乔巴,你做预防感冒和发热的药丸干什么?”
“因为罗宾今天晚上第一次守夜,如果不习惯,感冒的话,就可以用上了。”乔巴压了压帽子,单纯的笑容可爱地绽露着。
“船医先生,这些药是为了我准备的吗?”罗宾从书页上抬起目光,微微讶异地看着重新拿起药槌的乔巴。
“嗯!我守夜的时候就知道,晚上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冷,是最容易感冒的。嘿嘿……所以我要先做一些药预备着。”乔巴一边捣药一边补充着。
“那就麻烦你啦,可爱的船医先生,呵呵……”罗宾用手支撑着下颌,温柔的笑意中奉送上感谢和称赞。
“就算你这样称赞我,我也不会高兴的…………你这混蛋…………”果然不出所料,罗宾的话音刚落,红着脸笑得眼睛变成了细缝的乔巴,已经在高兴地扭动四肢,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而卓洛,挑起眉头,充满不信任地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神秘微笑着的黑发女子,却什么也没说,继续靠着舱壁,怀中抱着那三把名刀。
咖啡是热的…………
时钟的长短指针形成了锐角,长针压在了数字12上,而短针,也到达了1的位置。
此时,厨房里还剩下的人是正在收拾工具的乌索普,坐在地板上翻动药书的乔巴,眼皮已经拉耷着的路飞,和早已靠着舱壁呼呼大睡的卓洛。当然,还有将要去守夜的罗宾。
娜美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回房间了,据说是要查找资料和画海图,并且恶狠狠地威胁过众人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山治在十分钟前据说是听到了娜美的呼唤声,已经飞一样带着无数红心奔下了楼梯,而此时还没有被轰上来,证明山治的听力这一次没有出错。
“珰!”钟摆的一声重音正式宣告凌晨一点的来临,罗宾优雅地合上书,站起身来。
“哦?罗宾要去了望台了吗?”乔巴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要我帮忙拿东西吗?”
“呵呵……不用了,船医先生。”罗宾微微一笑,黑亮的发丝在由舱门外吹入的夜风中,柔柔地波动着。
帮忙确实是不用的,罗宾的一只手托着几本厚厚的书籍,一只手拿着守夜用的八角小烛灯,两只手捧着娜美的深红色毛毯,而还有一只手,扭开了舱门………………花花果实的能力,就算不用于战斗,实用性也真高啊!
“罗宾!如果出现了危险,不要发抖!!就大声叫我乌索普大船长的名字吧!!我一定会勇敢地派遣路飞山治卓洛去救你的!!!当然!还有我的八千部下…………”乌索普兴奋地翘起长鼻子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地大声说着。
“真是无聊!为什么要拉上我?”显然,卓洛又被吵醒了。
“唔唔…………罗宾,晚安。”很难说这句从路飞嘴里嘟哝出来的话,应该算是梦话,还是清醒的,不过大家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那么……明天早上见啦,各位,祝你们做个好梦。呵呵…………”黑色的眸子透出轻柔的浅笑,罗宾转身迈出敞开的舱门。
“嗖——”一个淡淡的黑影,经过大家的视线向罗宾的身影飞去。然后,稳稳地停在了罗宾变化出来的第四只手中。
一个可以保温的壶。
而把它扔出来的方向,站着的人是卓洛。
“这个是…………”罗宾垂下目光,轻轻摇了摇,壶内传来液体波动的感觉。
“鬼知道是什么!”卓洛的目光别扭地转向一旁,摆出一副不爽的表情,“刚才那个卷眉毛的白痴在这里罗嗦着‘提神’、‘保暖’什么的,还有一大堆不知所谓的废话…………不过应该是给你的。”
咖啡。
罗宾笑了。
坚硬的外壁虽然隔绝了温度的传递,却无法密闭那氤氲浓郁的香味,山治的手艺果然是绝赞的!
这香滑的深褐色液体,一定是滚热的吧?可以抵御深夜的严寒的温度,和把它扔出来的某人故意摆出来的脸色,正好相反呢!不过,卓洛不是一直在睡觉的吗?什么时候看到了山治在调弄这壶咖啡的?
没有人知道。
流星,是可以许愿的………………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拿上来的几本书中,竟有一本是简论各种关于天空的古老传说与科学之间的关系的。在这样的夜里,读这样的书,或许就是“适宜”吧。
罗宾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橙色的小灯在字句间散开薄薄的光晕。然后,照亮了一个标题:流星,真的可以许愿吗!?
许愿,就是期望愿望可以达成的意思吧?
而愿望,和梦想,是不是一样的?
书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双洁白纤细的手指合上了,而罗宾的目光,却投射在了悠远深邃的黑蓝天幕上。
天鹅绒一般的苍穹,没有月也没有星,连云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而风,竟也停了。夜空中,什么也没有的干干净净。
但是,在罗宾的目光中,那里却正在上演着一幕幕被称为“过去”的画面。数不清的影像在相互交错和流动着,无声、飞速,织列出的只有令人心酸的两个字——孤独。
闭上眼,强制截断自己的黑色目光,罗宾的脸是宁静的。这些过去,真的是,过去了啊!至少,现在的罗宾,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它们成为“过去”。
自从,上了这艘奇怪的海盗船之后,一直都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下半夜真的很冷,航海士小姐的判断果然是准确无比。
目光越过了望台的边缘,向下望去,船舱里仍然透出一丝细微的灯光,是娜美房间的位置。
“是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吧?”罗宾拉了拉身上包裹着的厚厚毛毯,那带着暖意的手指沾染了毛毯好闻的淡香,这是令心可以豁然的味道。
海浪在下方轻摇着,连动了身旁那壶中的液体。
“抱歉!差点忘了呢!”罗宾将壶拿至怀中,拧开可以作为茶杯的壶盖,一股浓香混合着热热的蒸汽,瞬间包裹了罗宾的所有视觉和嗅觉。
慢慢地将咖啡倒进杯里,享受着这一过程中那袅袅萦绕的香味与温暖,忽然发现,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是不是在那个戴草帽的船长的梦话中感受过?
是不是在那个单纯的驯鹿船医的药槌声中感受过?
是不是在那个长鼻子的狙击手的大谎话中感受过?
还是说,在那个绿头发的强悍剑士故作不爽的神色中感受过?
当然,当然,一定还有金发卷眉的厨师的咖啡,桔色短发的航海士的毛毯…………
咖啡,还是乘热喝下,才是最好的。
但是,如果你在那一方小小的盛着咖啡的杯里,看到了一颗又一颗美丽的流星,那么,最好还是先抬头仰望夜空。
流星,总是划破夜空,转瞬即逝,然后令想要许愿的人懊恼不已。
然而,当无数流星在天穹上织出一片流动光幕的时候,想要许愿的人,或许就只记得欢呼和赞叹了吧!
凝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璀璨和华美,罗宾甚至没有觉察到毯子已从身上滑落,不过她却知道现在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
船舱里,优雅柔软的手,凭空从书桌上伸出,搭在了伏案而睡的娜美身上,将她从梦中轻轻唤醒;而其他的手,则压住了路飞的脸上,掀翻了乌索普的网床、推开了乔巴的枕头,而从床上摔落下来的三人,又砸醒了山治和卓洛。
朝向天空的舱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众人睡眼惺忪的脸孔,继而,所有的倦容都被强烈的惊喜所取代。
“呀呵——!!!!!”
路飞和乔巴第一时间冲出船舱爬上了栏杆,挥舞着双手,尽情地欢呼着,乌索普在原地又蹦又跳的绕着圈,娜美和山治充满赞叹和快乐的仰望着这天空的奇景,就连卓洛,也裂开嘴笑得露出了亮白的后槽牙。
罗宾,静静地站在高高的了望台里,凝视着夜空的明亮黑眸中,与欢呼或者欢笑着的人们一样,完完整整地映留下了这场壮美的流星雨——这将会凝铸于心的永远的美丽。
是的,我的梦想,是找到真正的历史正文,我相信它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但是,这个梦想,我是不会向流星许愿的,因为我会用自己的追寻和执著,去实现。
但是,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在从下方传来的欢呼和笑声中,似乎给了罗宾想要的答案。
我的愿望,也不必向流星许愿了!它在这场流星雨来到以前,业已实现。
同伴、温暖、快乐…………
就在上了这艘小小的海盗船的那一刻。
“流星,真的可以许愿吗!?
无所谓啊!因为能够为同伴守夜,就是我的愿望。”
——妮可·罗宾在那纸书页、那个标题旁,笔迹清晰地写下了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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