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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 昨日之日(《紫川》同人,微耽美向,CP帝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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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紫川》同人……   里面的感情描写……当极端的友情或者清水的耽美应该都说得过去……不习惯的请忽略后面的豆腐(庐山瀑布汗)   《紫川》很不错哦~有兴趣的话找来看看吧~(希望我这文不至于起反效果==)   ========下面是正文的分割线====================   帝都流血夜过后的一个星期,家族新任监察长帝林忙得焦头烂额。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抗议信和求情信,帝林并没有一一详阅,只消在上面逐个签名,即使如此,还是累得他几乎犯指关节炎。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面前的一封信上,信封非常精美,上面的字体也华丽优雅,比起帝林自己那狂草也似的“杰作”几乎是天地之差,但是却依旧掩不住媚俗之气,这些当然不会是帝林注意到它的原因,拜天生的超强记忆力所赐,写信人的名字从帝林脑中掠过。他微微一笑,随手把信拆开。   信上满满是客气的言辞,恭敬得透出奴颜婢膝,简而言之就是求帝林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自己一家过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看在亲戚关系和以前的情分上帮自己脱去附逆的罪名,“那些不过都是无心之过”。帝林漫不经心地浏览完毕,随手把信丢进垃圾桶里。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往后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顺便把双脚搭上了华丽的办公桌。修罗王难得地放松自己,任思绪在往事中回荡。   帝家在紫川家族也算是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可以一直追溯到紫川星那一代。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帝家已经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材出现,却一心守着传统和尊严,因此迅速地没落,本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充满贵族思想和教养却缺乏谋生能力的家主,而众多近亲远亲则对爵位虎视耽耽。幸好家主年幼的独子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华,于是做父亲的就把振兴家业的希望全部灌注在了儿子身上。   他对待儿子的态度就好象八十年代甚至现在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一样:给予儿子最优渥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满足那孩子所有的物质需求,与之相对的,那孩子必须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面,几乎所有的知识他都要有所涉猎,并且做到最好,他没有闲暇时间,父亲从来不和他聊天,只要一张嘴必定是督促他的学习,完全不关心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那做儿子的从来不习惯赤裸裸地表现感情,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父亲的关爱深感于心。但是原本就拥有极度敏锐洞察力的他逐渐发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与其说像一个父亲,还不如说像一个小本经营的商人或者是一个赌徒,而自己就是本钱和赌注。证实了他猜想的是他九岁那年的一次事故: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了昏迷,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那父亲看到做儿子的醒过来,激切地扑上前去抱住他嚎啕大哭:“如果你出了事,那帝家靠谁来振兴啊!!!”   他没有问候儿子到底痛不痛,没有一句关切的话语。   在父亲的真情流露中,那做儿子的平静地坐着,任凭父亲把眼泪抹在自己身上,未来的修罗王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是在一瞬间决定不再在父亲身上浪费自己的感情。   出院以后,帝林有几门功课的成绩一落千丈,但是另外几门的科目成绩虽然没有明显的进步,却在不经意间令老师也感到震惊,觉得这孩子深不可测。他把精力全部放在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同时对成绩毫不在意——既没有刻意压制,也不曾刻意表现,对父亲的付出他没有一丝内疚,就好象货物无须对商人心怀感激一样。   日子一天一天的无聊地过,周围全部都是无聊的人,除了各种美妙的艺术和技能值得自己关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是自己无法看透的,在大地上爬着的,是一只只蚂蚁,匆匆忙忙地运动,却全然不思考问题,而那些看起来在思考的却软弱到无法产生任何影响,那思考漂浮在虚空中,一口气就可以吹散。十二岁的帝林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沉默,那沉默中透出的高傲明显到对别人形成极大的刺激,他并非不懂得怎么让别人喜欢、怎么和别人相处,但是他不认为对方值得他这样浪费感情——结果就是他得到的怨恨成倍增加,几乎有“公敌”的架势了,如果不是他实在够强,有很多人会乐意给“这骄傲小子”’“像女人的家伙”一个教训。   从学校出来,帝林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思考着今天突然想到的几个问题,没有留意前面有几个年龄相近的小孩子挡住自己的去路。   虽然帝林不喜欢主动去找别人麻烦而且不会轻易动怒,但是这并不表示别人招惹他的时候他会忍气吞声,何况他丝毫不在乎因为一点小事动手开扁,因此几年下来,他已经隐隐有了本地不良少年中的老大的架势。现在走在街道上已经没有人敢主动惹他。所以帝林现在觉得很有趣。那几个小孩子中为首的一个气势十足地开口:“美女,跟哥哥们玩玩去吧~?”   流气的外表下兴奋激动地跃跃欲试没有瞒过帝林的眼睛,同时彻底打消了他的兴致:“原来不过是几个菜鸟。”对自己能力和心灵的自傲使他对自己的外表毫不在意,但容易引起轻视和迷恋的柔弱外表确实给他添了些麻烦,尽管他懒得和那些只看到外表的浅薄家伙计较什么,却还是觉得由此而起的各种事情实在太讨厌了。   懒懒地扫过几人一眼,帝林挑起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连第二眼都懒得看,他径自向前走去,就好象眼前的几个人根本是空气。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地激起了那几个孩子的愤怒,为首的那个伸手揪住了帝林的肩膀:“美女,你什么态度!”   帝林悠然回头,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淡然伸手把那只弄皱了他衣服的手拨开,随后漫不经心却又迅疾的一拳打上了他的鼻子。   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了一场混战,帝林顺理成章地轻易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掏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血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家里走去,这件事很快被他抛到脑后。   但是事情有了意料之外的发展,在第二天放学回来,在同一个地方,帝林再次被围堵起来。这次领头的是一个阳刚气息十足的少年,年龄似乎比帝林还小着点,但是已经显得刚直稳重,和冷峻狂傲的帝林给人感觉完全不同。他沉稳地问帝林:“我的朋友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打伤他们?”   昨天的几个小孩——他们当中有几个比这少年还大的样子——躲在少年身后,七嘴八舌地控诉着帝林的残暴。少年没有留意他们,他的一双眼睛直视着帝林,等着他向自己做出解释。但是帝林从来不是习惯解释的人,他挑起眉毛,冷笑着回答:“要打就打,罗嗦什么。”   然后理所当然是再次开打,不过那少年严厉地阻止了同伴上来帮忙,战局发展成两人的单挑。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帝林还是第一次伤到这么重,但是他的对手并不比他好过,甚至比他还要狼狈。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家里,帝林如往常一样忽视了父亲大惊小怪的鬼叫,处理好伤口,他依旧不觉得这件事值得他放在心上。   第三天上学的时候,帝林又一次遇到了昨天的那群少年,他冷笑着做好了继续打架的准备,即使对方一起上他也不会在乎——他帝林怕过谁来。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满脸是伤的少年和他对视一眼,竟然弯下腰来:“对不起,昨天回去我弄清楚了,是我这几个朋友的错,我没有弄清楚事情就莽撞处理,给你添了麻烦,请原谅我,我愿意做任何补偿。”他抬起头坦然和帝林对视,没有一丝逃避。   那几个少年唯唯诺诺的道歉帝林完全没有在意,他上下打量着少年,第一次想把一个人看个清楚。坚持自己认定的道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要付出什么代价都义无返顾吗?帝林微微一笑——这个完全不带讽刺的笑容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带着这样坚定自傲却真诚的笑容他漫不经心却又庄重地伸出手去:“我叫帝林。”   那少年坦然地望着帝林的眼睛,眼中的疑惑迅速消失,他也露出了同样坦然的笑容(尽管在吸引力方面大不如帝林),伸出手去和帝林紧紧一握:“我叫斯特林。”   半个月飞快过去,帝林开始觉得有朋友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甚至有生以来第一次到朋友家去做客,这些对他都是很新鲜的经历。   斯特林家是个典型的军人家庭,不是什么老牌贵族,家境也不过小康。父亲是个高级军官,性格刚直忠诚,靠军功逐步升迁到这个位置,母亲则是普通的家庭妇女,温和而勤劳。他们生活自然没有贵族那么讲究,也不懂什么思想和艺术,但是却充满了温暖踏实的感觉,从家人互相的关心和不经意的照顾甚至随意的笑闹中都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情意。斯特林的母亲温柔而随和地招待了儿子的朋友,丝毫没有让帝林觉得见外。从小母亲去世的帝林甚至隐隐羡慕起斯特林来,但是思考之后他还是感到这样的家庭并不合适自己——习惯了思索和冷淡的灵魂已经无法融入这样单纯的温暖,这样的生活迟早会将自己抹杀。   这天帝林如往常一样出去逛街,走过斯特林家附近时意外地看见斯特林也正在外出——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闲得无聊的他随口和斯特林打招呼:“斯特林,你去哪里?”   斯特林艰辛地扭过头来,看到帝林他立刻兴高采烈:“帝林~!来得正好,来帮个忙啊~”他二话不说把一半的东西塞到帝林的怀里,帝林淬不及防接下了一大堆东西,只得苦笑着埋怨自己的自投罗网。他看看怀里的东西,全是日常的家用物品,其中以食品居多,心里不由有些奇怪:斯特林到底打算把这堆东西拿到哪里去?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反正一会就明白。斯特林也没有向他解释,两个人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帝都城中最贫困混乱的角落——贫民窟。   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在繁华的帝都城中除了庄严的紫川政府、奢华的贵族府邸之外,自然也存在着平民的住宅区乃至于贫民窟这样的地方,这帝林早就知道了,尽管他从来没有来过。他随着斯特林默不做声地穿过半条脏乱的街道,在无数羡慕或者谄媚或者敌视的目光中穿行而过,最后进入了一间破烂的屋子——或者说,勉强能称之为屋子的地方。   很小的空间被一条帘子隔成两间,“外间”放着些破破烂烂的家具——一张断过腿又修好的桌子,两把修理过却还有些摇晃的椅子,一条长板凳,一只煤炉,上面搭着口破锅,小半堆零散的煤块,一张小几上面上着切菜板和菜刀,几只缺口的碗,一些看起来就不新鲜的蔬菜堆在小几的一脚。所有的家具都很破烂,但是都很干净,放置得很整齐,经过精心的收拾,虽然无法掩去岁月留下的痕迹——损毁和陈年的污垢,却明显尽了最大努力让它们可以看得过去。从帘子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张床的床腿——主人用这样的方式最大限度地保全了自己的隐私和尊严。   斯特林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子上,松了一大口气——这堆东西说轻不轻,说沉不沉,抱着走了这么大一段路,还是让他觉得很累。他惊奇地看了帝林一眼,为帝林的镇定感到有些吃惊,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帝林学着斯特林的样子把东西放下,在进门的一眼已经把整个屋子收入眼底以后,他没有再四下打量,把目光定在斯特林身上。似乎听到外间的响动,主人跳下床,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在看到是斯特林以后,帘子半拉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在床上靠着个枕头半坐着的,是一个女子。仔细看去她应该还不算很苍老,甚至还很灵秀美丽,但是她的憔悴已经掩去了她的容貌,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尽管屋子里进了两个人,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整个灵魂已经是一堆燃烧过的灰烬,再没有半丝的活力,连感觉的力量也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在望向一旁爬上床再次捧起小碗的孩童时还能依稀泛出一丝温柔,这也是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天真而灿烂的笑容,和简陋的环境孰不相称。他专注地从碗里舀出一小勺稀饭——稀得能照出人影,专注地凑近嘴边吹凉,然后专注地喂到那妇人的口中,接着又舀出下一勺,吹凉——这样的动作不断重复,他并没有特别小心翼翼,也不曾表现出急切的关怀,手上的勺子保持着完美的动作和节奏,既不会太快让妇人噎到,也不会太慢让她等的太久,更不会把唾沫星子溅到勺中,整个动作熟极而流,不多费半分力气,竟然带着一种舞蹈似的优美。不一会一碗稀饭已经喂完,这孩子放下碗,熟练而温柔的挪开枕头,放那妇人躺下,然后向关切地望着他的斯特林和已经看呆了的帝林微微一笑,跳下床来,从外面拉上了帘子。   斯特林正要开口,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那孩子急忙过去开门,但是门在他打开以前已经被推了开来。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开朗世故的妇女,带着世故的热情和殷勤,她把手里的半碗稀饭递给了孩子:“阿河~我们家稀饭熬多了,多的给你送些。”   接过那半碗带着烧焦的锅底的稀饭,孩子脸上闪烁出无比感激的纯真笑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谢谢婶子~”那妇女带着满足的笑容连声说:“不用谢~”然后转身离去——一旁的帝林甚至恶意地猜测她的行动是不是因为想要享受施恩给别人的优越感。那孩子望着她的背影,眼中依旧是纯真的感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他才关上门转过身来,一眼扫过桌子,他欢呼一声冲上去拆开包装的袋子,毫不客气地查看里面的东西,连一声谢都没说。查看完里面的东西他转身看向斯特林和帝林,视线落到帝林身上的时候他稍微一楞,然后带着隐约的狡猾笑容殷勤地招呼:“来,二位请坐,不必客气~”   屋子里的家具虽然经过收拾实际上相当干净,但是陈年污垢和损毁痕迹却使它们看上去比实际要脏乱得多。斯特林毫不犹豫地坐下,然后带着隐约的担心表情望向衣着整洁衬衣雪白的帝林——天生的贵族品位让帝林什么时候都不忘记保持外观和气质的优雅。不过他很快安心了,帝林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那孩子似乎也一时楞住了,很快的,原本隐约透出的看好戏似的神情迅速消失,一个真正灿烂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慢慢浮现,那双大大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就好象无数星辰落进了他的眼中。他微笑着甜甜地问道:“这位漂亮姐姐是谁?”   一般来说只要对方没骚扰到自己,帝林对别人误会自己的性别并不特别在意——他觉得这种事情不值得自己浪费感情。但是现在名为林河的孩子却立刻遭到了报应——伴随着帝林傲气而悠然的陈述:“我是男的。”他的头上已经多了一个硕大的肿包,蹲在地上抱着头欲哭无泪地看着帝林悠然地缩回手去。   ——所谓的缘分,有时候只在一瞬间就会产生。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斯特林后来告诉了帝林他和林河相识的经过,这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当时他正在后街的花园和朋友游玩。这一天正好公园在进行活动,各种表演和小吃遍布各处,吸引着孩子们的目光。   斯特林向来坦诚豪爽,打架也很厉害,在军官子弟中有很高的威望,家境也是小康,和同等家境的同伴一起出来的时候(按:这些家伙后来突发奇想扮流氓时惹到了帝林,成就了帝林和斯特林的相遇),大家经常轮流请客,这次也不例外,五毛钱一个的棉花糖[紫川里有这玩意儿吗?不管了]四五个人人手一个,边吃边走,好不快活。他们没有留意,这样“阔绰”的出手落在了别人的眼里,几个人挤进了一个表演场地,看表演看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有人偷偷跟了上来。   正看到兴头上的时候,斯特林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他对这种事情倒也有几回经验,不动声色地用眼角往下瞟,果然发现有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他的口袋,他按住性子先不忙发作,打算来个人赃俱获。   这只手非常小,从伸出的角度看来这人个子也很矮,多半是个小孩。手看起来白皙干净,和通常做这一行的完全不同,动作也轻巧迅速得生平仅见,斯特林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怎么察觉的。那只手轻轻巧巧从斯特林口袋里叼到一张票子,斯特林已经做好准备打算等他完全拿出的一瞬间就抓住他的手——小小年纪就干这种事情,长大了怎么了得,还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以后犯下更严重的错误。但是这只手在往外拉了一下,到达从他的角度能看个大概的时候,反而又把钞票推了回去。   斯特林冷笑,他兜里现在还有两张票子,一张五毛的,一张十块的,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刚拿出来点过,看来这小子叼到的是那张五毛的,觉得收获太小,打算再接再厉了。那只手果然又极轻巧地探了进去,夹住票子以后在刚才的位置停顿了一下,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抽了出来,斯特林也做好了准备,在那只手完全脱离了他的口袋时一把抓了上去。   很小的手,斯特林一把就抓了个结实,然后就皱了皱眉,看起来白皙灵秀五指细长很优雅细嫩的手,摸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很坚韧很有力甚至有几个地方结了茧子。顺手一拉,同时自己一个转身,手的主人就完全暴露在斯特林面前。这时斯特林的同伴还完全没有留意,依旧被精彩的表演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看到这小孩子斯特林就是一楞。这孩子大概不过五六岁年纪,个子不高,身材细瘦(按:此时林河已经六岁多了,但是由于营养不足,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小),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破破烂烂不太合身却很干净的衣服,长相清秀俊俏,被抓了个现行居然也不害怕,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竟然还是灵动明晰,带着纯真活泼的笑意。这反而让斯特林有些火大:怎么这么不知悔改!   他抓起那只手,掰开,对方似乎也知道反抗不会有用,相当合作,没有半点挣扎。手张开——一张五毛钱的钞票晃晃悠悠地飘呀飘呀落了下来,两个人的视线跟着钞票移动直到钞票落地。斯特林抬起头来看着这孩子,有点慌张,他伸出手去摸口袋,顺手就松开了那孩子,当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十元钱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一个急扑把地上的五毛钱给拣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五毛钱上的尘土吹干净,紧紧捏在手心,看到斯特林的目光又转回自己身上,眼珠一转立刻抢先开了口:“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要知道五毛钱也是钱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到了关键时刻这五毛钱也能起很大作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救你一条命就算你不在乎你也不能乱扔啊会污染环境的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要是你真的不想要的话那我就拿走了啊。”趁着斯特林被这一连串绕口令似的发言彻底弄晕了头的时候他转身就想溜之大吉——可惜还没跑出两步就感到有一只手牢牢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只好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斯特林苦笑。   “你……你刚才为什么把这十块钱放回去反而拿了这五毛钱?”斯特林紧紧盯着他问道。   这孩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你……你早就发现了?看你这人呆呆的好象很好糊没想到居然这么奸诈!——不过你问的这句就是废话了——你丢十块钱难过还是丢五毛钱难过?”——斯特林发现这孩子很喜欢笑,而且笑起来不管是什么味道都显得非常可爱,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火气居然迅速消失无踪。   这孩子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是却隐隐透出郑重和紧张:“说真的,这五毛钱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也不过就是一根冰棍一个棉花糖,但是对我却能起很大作用,你干脆就当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吧~——十块钱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我怎么能偷这么多让你真正难过。”   斯特林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不顾那孩子用一种“完了,这人脑子抽了”的眼神看着他,哈哈大笑了个痛快,然后弯腰一把揽住这小子的肩膀:“走,你想买什么?我来帮你扛东西!”   那孩子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猾却隐约透出真挚的笑容:“好啊~我要买这个那个和那个……”   如果有某三流历史学家知道这段往事的话他多半会满怀感慨和激情地写道:“帝国历七六六年三月,紫川三杰相遇并结为了好友,命运之轮开始了转动……”可惜事实当时帝都的人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时刻,他们知道的是“帝都三害”从此诞生。   帝林、斯特林和林河——也就是后来的紫川秀,这三个人单个的破坏力就已经够强(斯特林也许要小一些),现在凑在一起,效果绝对不是1+1+1=3这么简单——简直就是翻倍增长,普通百姓也许还没这感觉,但是帝都的地痞流氓不良少年和治部少警察绝对是感受深刻。   这些日子来,三个人已经结成了绝对的知己、干坏事的帮凶、赌钱的同伙,好得形影不离,三个人都在不知不觉地变化。   帝林开始做一些过去绝对觉得无聊不屑于去做的事情,而且开始觉得如果有两个兄弟陪着这些事也是很有趣的——可惜这些事情包括赌钱、出千、敲诈勒索、打群架、捉弄自己的两个兄弟……他开始常常笑,充满傲气和自信地开怀大笑,开始比过去随和而且有人味的多——当然,那些和他起冲突的地痞流氓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就是了。   斯特林也开始变化,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坚持自己的原则,但是已经对一些小事不那么看重,他开始觉得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坏事”很有意思。他看到了比以前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会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观念,但是却让他的世界扩大了很多。   表面看起来变化最小的人是林河,依旧是嬉皮笑脸里蕴藏着成熟,圆滑世故中隐含着纯真,但是实际上他才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他一向很喜欢笑,但是那笑容里总是包含着太多东西——面对惨淡生活的勇气,对帮助过他的人的感激,对母亲的关爱,对未来的向往,甚至是偶尔的迷茫和悲伤……一切都被他包融在笑容里,但是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笑得真正无忧无虑,像个孩子。   只要三个人在一起,他们就敢于面对一切,挑战一切。   一起逛街,一起赌钱,一起整人,彼此互相捉弄,和惹上自己的地痞流氓打群架,打到对方落花流水,在对方五十多人赶来支援的时候反过来被打得满街逃窜,好容易逃过以后互看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练了林河意外输给的秘籍以后去找场子又把对方打到鸡飞狗跳……在多年以后,这些都将和远东军校的生活一起成为美好的回忆,在记忆深处闪闪发光……花正当春,人亦年少。   作为朋友,当然免不了要到对方家里作客。斯特林的母亲在听说了林河的情况以后同情得暗暗垂泪,当这孩子到自己家来的时候她给予了异常热情的接待,而林河的乖巧可爱也令她很有好感。她提出要林河住到自己家来或者是给他些钱改善生活,但是林河虽然对斯特林隔三岔五拿东西给他连谢谢也不说一声,面对斯特林母亲的建议却怎么也不肯接受,最后斯特林的母亲只好私下叮嘱儿子多关照他。   作为破落贵族,帝林家家景比普通人家还差着些,冬天连稍微厚一点的被子都没多余的,有时候还要向亲戚借钱度日,但是客厅却依旧布置得华丽无比,几件从紫川云时代就流传下来的家具,光明王朝时代的古董花瓶,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还有紫川星时代的豪华羊绒地毯(由于历史过于悠久上面已经出现了几个破洞)……帝林讽刺地说:“如果把这些卖了至少能还清所有债务还够再过十来年安稳日子。”——可是这些都是帝林父亲的心头肉,那怕是把内裤卖掉也不能丢了面子。   帝林接待朋友的时候自然是在这间客厅里。他很注意地观察林河的表情,结果很令他满意——连斯特林都觉得有些拘谨的时候,这小子却连眼睛都没多眨,坐得四平八稳,就好像帝林家紫川云时代的红木雕花太师椅和他从垃圾堆里拣来钉好的缺腿椅子没区别似的。他还一脸垂涎地问帝林什么东西能卖多少钱……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想真的摸一两件回去。   朋友走了以后帝林的父亲大发雷霆:“你怎么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带!那个军官家的孩子倒也罢了,虽然不是名门贵族,但至少也算是有教养的人家……但是你怎么能连一个没教养的小乞丐也带回家来!帝家可是历史悠久的贵族家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闭嘴——帝林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漆黑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淡淡的没什么感情,扫在身上却令他止不住全身发寒。帝林的父亲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儿子已经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甚至是看透的了,他悻悻地离开,心里只企盼着儿子在做自己的事情时不要忘记帝家,能多少给帝家一点好处……   时光流转,转眼就是半年过去。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这天帝林约了斯特林来找林河。他的目的不只是玩,还为了和林河谈一下暂时搬到斯特林家去的事。帝林家家境比林河家强不了多少,搬到他家起不到多大作用——而且有那么一个父亲在林河多半也不会想住过去,现在只有斯特林家比较方便。虽然林河不喜欢寄人篱下,但是现在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他们家的那破房子实在不像能过冬的样子——帝林简直无法想像他们母子去年冬天是怎么过的。   但是到了门口他们两个吃了一惊:门口放着一架板车,车上铺着林家那薄薄的被褥,门开得大大的,屋里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两人知道事情不对,连忙闯进屋子,就看见林河费力地抱着他的母亲,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走。他虽然有武功在身力气比平常小孩大不少,但是搬动一个大人显然还嫌费力,一张小脸已经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显见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却强忍着不哭出来。他母亲垂着头似乎还是平时的样子,破烂但是整洁的衣服胸口却多出了一大滩血迹,已经失去了意识。   两个人都是大惊失色,冲上去就动手帮忙。三个孩子好容易把林河的母亲搬到车上,斯特林动手驾车,就向最近的帝都第一医院赶去。这时林河才忍不住哭出声来,他虽然一向坚强,但是毕竟是个孩子,刚才力持镇定了半天,现在有信任的人在侧,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毕竟自控能力极强,稍微发泄了一下情绪,就努力恢复平静,向帝林他们讲述事情的经过。这天原本一切正常,但是吃饭的时候林河的母亲突然吐血昏迷,林河叫不醒她,知道事情不妙,几个肯帮他的邻居又都不在家,通知帝林他们又耽搁时间,只好自己找了一辆板车,想先把母亲送到医院,然后再说其他。   不一会已经到了医院,好在帝都第一医院作为帝都的头号医院医德还是不错的,没有得到医疗费用的情况下就先对林河的母亲进行了急救。不一会林河的母亲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一位医生把林河叫到了办公室,帝林和斯特林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病人是你的母亲吗?”医生颇为奇怪地看了看帝林和斯特林,随后问道。   林河咽了口口水,尽量镇静地回答:“是的。”   医生用比较为难的目光看了看小小的林河,说道:“没有其他大人在吗?”   “没有。”林河极力压住声音中的颤抖,一只手已经无意识地紧紧握住帝林的手,帝林手被捏得生痛,但是忍着不出声,三个人一起紧紧盯着医生。帝林沉声说:“她只有这一个亲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医生还是有些惊异,但是没再问什么,直接说道:“病人这次的发作并不严重,但是问题在于……她似乎受过什么严重的打击,身心俱疲,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志,就算没有这场病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林河一呆,然后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他咬得那么紧,几乎要咬出血来,帝林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极力让那手颤抖得不那么厉害。过了一会,林河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帝林几乎听不清楚:“那么……现在……还……有救吗?”   医生满怀遗憾地摇了摇头,对这个乖巧孝顺的孩子他也很有好感:“如果住院好好休养还能多活一年左右……”   林河颤抖得越发厉害,帝林知道他为什么发抖——住院要钱!就算在家调养也要钱。但是林河家最缺的就是钱了……他呆了半晌,默默地向外走去。   帝林和斯特林互相望了一眼,不出声地跟了上去,看到林河进了母亲的临时病房。他在床头坐下,呆呆地盯着母亲看了半晌,默默地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抚摸那沉睡着的苍白的脸。   帝林咬紧了牙,眯紧眼睛,他和斯特林互相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决断——一个极端刚毅一个近乎狠辣。托医生照看林河,两人向医院外飞奔而去。   斯特林决定向父母求助,父母一向对林河很有好感,一定愿意帮忙,虽然林河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现在还管得了那么多吗!   帝林决定先把家里能弄到的款子都拿来救急,等稍微有空就把客厅里的东西变卖了来筹钱,父亲可能有的反对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等自己成功以后加倍地赔给他就是了,反正他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个。   两个人飞奔出医院,在门口碰到了一群记者,而被记者重重包围着的,正是前来慰问病人的家族总长紫川远星。连一向对总长非常崇拜的斯特林都没对这热闹多看一眼,两人费力地挤出人群,分头向自家赶去。   然而上天注定帝林的父亲保住了他的客厅——当两个孩子匆忙带着筹集到的款子来到医院时——斯特林的父母也跟着来了——医生彬彬有礼而欣慰地告诉他们,这笔款子已经不必出了。带着重重地疑问见到林河,林河也不肯多说什么,直到三天后他们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刊登着相关的消息:伟大仁慈的总长紫川远星大人收养了一个孤儿做为义子,并为原名林河的该名孤儿赐名紫川秀。   随着名字的改变,周围人对原名林河的紫川秀态度也随之产生了很大变化,不是变得毕恭毕敬就是嫉妒和轻视“这好运的小子”。但是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帝林和斯特林。不用说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帝林了,就是对紫川家心怀无比敬爱的斯特林态度也丝毫没有改变——他们和这小子实在太熟悉了,不管他叫林河还是紫川秀,也都还是原来那个人,他们的朋友和兄弟,这种感情不会因为名字和身份的变化而产生任何改变,会一直保持下去。很快的,他们都适应了这个新的名字,开始改口叫他“阿秀”。   而阿秀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和他们一起在街上疯玩,互相讨论各种有趣的问题,依旧是他们的同伴、朋友、兄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紫川秀开始称呼帝林和斯特林“大哥”“二哥”,两人也很自然地接受,没有任何不不适应的感觉。   帝国历七六七年,紫川秀的母亲去世了,她死得很平静,就好象是一堆燃尽的木炭熄灭了最后的一点火光,完全没有任何激烈地发作和痛苦地挣扎。在去世前她似乎清醒了很多,用平静温馨的眼神望了儿子良久,伸出手摸了摸紫川秀的脸,然后微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因此紫川秀并没有太过伤心,母亲没有在贫病交加中痛苦地去世,这已经令他很高兴了。死亡,对她来说也许已经是一种解脱,她只是平静地去了另一个更美好更温馨的世界。对于让母亲能安度晚年的义父大人紫川远星,他怀着刻骨铭心的感激,而紫川远星本人的才干也令他极度崇拜,义父大人在他心中,有着神一样的地位,而且他对自己这样一个孤儿确实是如此的仁慈和威严,这都让他觉得敬爱到近乎畏惧的地步。   帝国历七六八年,紫川秀被收为养子已经三年时间。帝林已经成为了整个帝都街区不良少年的老大,整个街区的地痞流氓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让到一边,帝林要什么不敢说半个不字,斯特林和紫川秀也连带着威风了一把——不过他们两个本身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威胁性还比不上帝林就是了。现在治部少的警察见了他们三个就头痛,至少隔一个月要向紫川远星告一次状,然后在紫川远星的巴掌下紫川秀能稍微老实几天——可惜效果也维持不了多久。   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是帝林却总觉得紫川秀有什么地方不对,就好像一棵刚从中间被虫蛀了大树,外表看起来还是枝繁叶茂,但是却总是隐隐有些无精打采。但是这种感觉极其微弱,而且紫川秀从来不提自己的生活——无论是过去住在贫民窟的时候还是现在住在紫川远星府上的时候,因此帝林也无从分析原因,看到紫川秀依旧是欢蹦乱跳的样子,他笑一笑,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紫川秀提起他的义父来,从来没叫过“爸爸”,也不是“父亲”,甚至不是“义父”,而是“义父大人”,每次听到紫川秀这样尊敬崇拜地对他们说起紫川远星,他都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却又找不到原因。   这一年,帝都发生了大暴乱,有乱民冲进了总长府。帝林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迟了,他们担心紫川秀,匆忙赶去的时候事件已经过去,总长府已经封锁,他们无法进入,只好怀着担忧回到家中,好在第二天他们就得到了消息:紫川秀受了点小伤,需要休养。一个星期后,他们见到了虽然没有完全痊愈,但是已经可以下床的紫川秀,危险既过,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只剩下取笑:“你小子是怎么搞的,居然会被几个不懂武功的乱民打伤~?”紫川秀只是讪讪地笑,居然没有反驳。   后来在帝国历七六九年的初夏,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初夏时节,繁花正艳,却又没有热到大家受不了的时候,实在是旅游逛街敲诈打架的最好季节,帝林、斯特林和紫川秀自然不会错过这么美好的时光,早就约好了下午在公园见面,出去玩个痛快,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紫川秀却迟到了。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两个人等得焦急,正打算到紫川家大宅找他的时候,就看到紫川秀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但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孩。帝林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不喜欢和兄弟的私人聚会有外人来参加,但是既然是紫川秀带来的,那也就算了。   快走到帝林他们跟前的时候,那女孩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拉紫川秀的衣角。紫川秀停下脚步,抱起她来,继续往这边走来。不一会就到了眼前,他把那玉琢粉砌似的女孩子放下,擦擦头上的汗,笑道:“大哥二哥我来晚了。”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去,他笑着介绍:“这是义父大人的女儿,紫川宁小姐。”   第一眼看到这个端庄微笑的美丽女孩儿,帝林就本能地不喜欢她。   不可否认的,紫川宁非常的漂亮可爱,气质单纯开朗,举止优雅高贵,尤其是在这两个她不熟悉的大哥哥面前,她表现得像个面对着忠诚骑士的公主一样温柔可亲,看得出有极良好的教养。斯特林就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儿,把她当妹妹一样。不过放在一向高傲见不得别人在他眼前摆谱的帝林眼里,这女孩子虽然还不至于让他讨厌,但至少也没什么好感。   毕竟年纪幼小,小小的公主在看到街上琳琅满目的奇妙东西以后,很快就被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流露出了孩子的天真。她开心地拉着紫川秀和斯特林到处乱跑,好象一只灵动的小鸟。但是这并没有使帝林对她的感觉扭转过来——因为紫川秀的态度。   以前在他们面前,紫川秀一直是最开心最活泼的一个,他最喜欢捣乱,最喜欢开玩笑,笑得最开心,完全是放开了一切的孩子模样。而现在,面对紫川宁天真的嬉闹和好奇的询问,他却好象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他温柔详细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体贴周到地照顾她的每一个行动,就算是亲生哥哥也不会有这么体贴,这么温柔。   这让帝林有着说不出的感受——异常复杂,他甚至有些无法分析,心里只觉得烦躁。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紫川秀的人,但是现在却看到了几乎完全陌生的一面,他一直认为紫川秀需要他照顾,但是现在紫川秀却已经能照顾别人,有人比他更亲近紫川秀,比他更得到紫川秀的重视。他无视斯特林也开始开心地照顾紫川宁,有点闷闷不乐地走在后面,摆出一副“我是大人,不和小孩子一起玩”的神气,用一种悠然旁观似的超然神情看着前面几个人嬉闹,时不时微笑着回答一些小问题。   幸好这样难以喻言的难受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太阳慢慢变烈,紫川宁很快开始厌倦了,她邀请两位新认识的大哥哥到自己家去玩。   作为破落贵族家庭,帝林家的客厅就已经豪华到令普通人觉得不安的地步,紫川家历代总长的会客室更是在豪华中透出庄严气氛。分宾主坐定,佣人恭敬地奉上茶来,斯特林不由意识到面前的女孩子是紫川家的下任继承人,开始有些不安,倒是帝林恢复了常态,坐得安然自在,连紫川秀也有些手足无措,很快大家都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决定到前面的院子里去玩算了。   初夏的午后,微风拂过,金色的阳光在翠绿的树叶上跳出闪烁的舞步,木叶沙沙的响声就是天然的伴奏。枝叶晃动,在地面上洒下大片的荫凉,点点光斑不住地随之游移。各色鲜花在阳光下盛放,浓郁的花香在院中飘散,当此美景,连帝林一贯冷峻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在阴凉大树下的石桌前,早已摆开了一副棋局,容貌美丽如少女气质却如坚冰般冷峻的少年和刚毅而随和热情的少年持子相对。帝林看似漫不经心地悠然盯着棋盘,把早已拿在手中的棋子轻轻放落,对面的斯特林皱紧了眉,随手抓过棋子目不交睫地仔细思考,两个人时不时地被院中的景象吸引,丢下棋局扭头看去——两个美丽精灵的孩子,在院中忘情嬉戏,紫川秀手中拿着一只可爱的玩具熊引着紫川宁追在他身后,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放声大笑:“来啊~追上了我就还给你~”“阿秀哥哥你坏~快还给我啦~哈哈哈哈~”很快紫川宁就追上了阿秀,然后把他扑倒在地,一只手压在他胸膛上,另一只手伸长了去够被他举得远远的小熊,两个人的笑声在小院中响亮地回荡。   这个时候,一个低沉威严地中年男声传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呢。”   两人的动作顿时定格在这一刹那,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紫川秀连忙让紫川宁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自己赶快爬起,随手把玩具熊递给一边神色也有些不安的紫川宁,恭敬地问候道:“义父大人,您回来了。”   紫川远星淡淡地看了看他,然后望了望树下正看着这边的帝林和斯特林,温和地说:“怎么在院子里晒着,还不请你的朋友到屋子里坐。”   于是大家回到了庄严的会客厅,双方分宾主坐下——这次连帝林也觉得不安了。他隐约感到不喜欢面前的这个人,但是却说不出原因,只是觉得那双眼睛看起来温和慈祥威严,却隐隐透出某种无情,却又无法确定究竟真的如此还是自己的错觉——虽然未来的修罗王天资不凡,但是紫川远星毕竟远比他年长,而且经验丰富,还不是他能够看透的。   紫川远星的态度很客气,客气到让他们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客人,威严中透着慈祥,慈祥让他们明显地感受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长辈,更是家族的统治者,自己的长上。斯特林因为能和自己未来的效忠对象近距离接触而兴奋得满面通红,他感到狂喜——紫川远星甚至随口就叫出了他父亲的名字,给予了很高的表扬,同时他还因为紫川远星温和地批评了他们三个在帝都的捣蛋行为而感到不好意思。在这种亲切的招待下帝林却本能地越来越感到不自在,他终于撑不下去了,提出告辞。   紫川远星略微挽留,帝林连忙找个借口推脱了,他也不再勉强,淡淡地扫了坐在下首座位上一直面带微笑一言不发的紫川秀一眼,随口说道:“阿秀,还不去送送你的朋友?”   于是紫川秀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回答:“是,义父大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把两个人送到大门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和两个人告别。   在走出客厅门的瞬间,帝林无意中回头,他心中有些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就在那一瞬间,他意外地发现那一瞬间紫川远星紧紧盯着阿秀,眼神中竟然是冰冷的戒备一瞬即逝。注意到帝林的视线,他迅速地观察了帝林的反应,发现没有异常以后,他微笑着慈祥地对帝林点了点头示意送别。   就在两个人将要离开的时候,紫川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帝林哥哥,斯特林哥哥,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哦~”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拉拉阿秀的衣服:“阿秀哥哥明天还带我出去好吗?”看到阿秀点头微笑道:“好啊。”她又是一笑:“那就还是那个时候好不好~?”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急匆匆地跑开了。   回家的路上,帝林随口回应着斯特林激动的喋喋不休,他没有刻意回忆,也思考不出原因,但是紫川远星那个奇怪的目光始终在他脑海中无意识地反复回荡。   第二天下午,依旧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斯特林和帝林等着紫川秀和紫川宁的到来,斯特林已经热情地计划好了今天要带紫川宁去昨天没去成的公园玩,但是这次虽然来得很准时,到的却只有紫川秀一个人,他的脸上挂着比往常更灿烂的笑容,让帝林看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他没有开口询问——一般来说,如果紫川秀不肯主动开口,那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东拉西扯地也要把事情掩盖过去。   三个人按照昨天的原定计划开始游玩,很快地,紫川秀放下了心事,开始真正地开心起来,那笑容也开始变得轻松得多了,帝林一直暗暗留意他的神色,这才慢慢放下心来。这时斯特林随口笑着问道:“对了阿秀,阿宁今天怎么没有来啊~?”   “阿宁她”语音到此戛然而止,帝林看着面前突然沉默下来的少年,他脸上还凝固着自在的笑容,眼睛中明亮闪烁着的星芒却一点一点地迅速黯淡下来,最终消失无踪,那笑容随之逐渐扭曲成恭敬的微笑面具,帝林却可以感觉到在那面具下深沉到近乎凝结的哀痛,而这哀痛已经向麻木迅速发展。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紫川秀浑不在意似地微笑着说:“宁小姐今天不能来了。”   帝林心里一阵刺痛,他几乎忍不住想拒绝思考,但是却无法让自己干脆装做没有察觉,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地责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但是另一个声音却沉沉地说着:“即使早些发现,你又能做什么呢?”在破旧的陋室中和在自家华丽的客厅中都毫无改变的灿烂笑容在他眼前划过,年轻的天才少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捏紧了拳头,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席卷而来的悲愤和无力感中彻底没顶。   斯特林失措地看着神情都有点不对的两个人,他看到紫川秀的嘴角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即使以他练过武功的耳力也没有听清。他追问道:“阿秀你说什么?”紫川秀笑了笑,说道:“没说什么。”他明知道紫川秀没说实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问下去。   紫川秀当时的喃喃低语,说的是:“镀金……始终不是……真金……”   这次聚会,最终不欢而散。   一个月后,传来了消息,紫川远星决定把紫川秀送到远东军校。   这个消息传来以后,帝林反而松了口气,离开帝都,对紫川秀应该有好处。斯特林知道了这消息以后,兴高采烈地请求父母准许自己去也去远东军校,父母自然高兴地答应了。帝林仔细考虑以后,决定也到远东军校报道。   帝林的父亲起先想反对他去当兵,认为这辱没了帝家的身份,但是知道自己绝对劝不住帝林,后来想到如果能升到旗本、统领也算为帝家增光了,就答应了儿子的要求——尽管儿子会问他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但是这样一来,最大的问题就来了——帝家维持平时的日常生活就已经很勉强了,要上军校,根本没有学费。一但确定了上军校对帝林的将来——说确切一点,对帝家的振兴有利,帝林的父亲就异常积极起来,他带着儿子到几个有钱的亲戚家去借钱。   这些亲戚平时和帝林家并不常来往,有的是瞧不起帝林家,有的更是对爵位虎视耽耽。其中有几家的孩子和帝林一起上学,他们为帝林感觉能力、辩驳能力和社交能力的迅速发展立下了大功——嫉妒于帝林的才华想讽刺帝林的统统遭了帝林的报复——反唇相讥,说得比他们还要尖刻几倍,到后来就是白眼或者直接请他们吃拳头,这么一来,他们对帝林更是妒恨交加。   第一家去的就是帝林的姨丈,元老会成员明良家——他是最有钱的一个,同时也是看帝林最不顺眼的一个——他有两个儿子,平时经常被帝林比下去,找帝林麻烦的时候被帝林狠狠回击,现在看到帝林自己送上门来,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口头上行动上的冷嘲热讽少不了的。   “哎~咱们的帝老大居然也有求人的一天啊……”   “就是,真罕见呢~还以为咱们帝老大什么都做得到呢……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现在还不是要乖乖地来借钱~穷鬼就是穷鬼,不过就是挂着个贵族身份罢了~”   “帝老大~你这又何必借钱呢?凭你这张脸蛋,找个有钱男人衣服一脱,他什么不肯答应你~”   帝林强硬按下一拳头把这两只苍蝇打飞到一边去的念头,仔细听着父亲在那边苦苦请求。主人明良态度温和悠闲,却是十足的漫不经心,面对帝林父亲近乎哀求的诉说,他完全没有在意,随口敷衍。看出他没有借钱给自己的念头,帝林不耐烦地拉了父亲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明家的两兄弟就跟在他身后还在喋喋不休,帝林仪态悠然地挥拳——咚咚两声,两人每人获赠了一只大大的黑眼圈。无视于主人铁青的面色,他扭头悠然而出。   很快几家亲戚转遍,但是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态度好点的婉言拒绝,态度差点的干脆冷嘲热讽。看着父亲苦苦哀求却得不到回应,帝林虽然一向瞧不起父亲,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同情起父亲来。他并不憎恨那些亲戚——他们只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罢了,还不值得他动感情,但是完全不在意他们所说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再怎么说无视,也不过好象是被打败的野狗在远处惨吠。   “总有一天,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无能的那个。”帝林冷笑着握紧了拳头。而且,最重要的,像一个月前那样的痛苦和无力,他再也不想尝到。   帝家的客厅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帝林的父亲把所有的家具都卖掉,给自己留了一点生活费以后,其他的全部成了帝林的学费。很快就到了去远东军校的日子,就在出发前,帝林接到了总长紫川远星的邀请帖,请他先到紫川家总长府来一趟。帝林到了以后,才发现斯特林也应邀前来。他们进入上次的会客室,发现这里比上次来的时候布置得更加庄严肃穆,像是准备举行什么仪式。紫川秀和紫川宁都站在紫川远星面前,两人都穿着正式的礼服,紫川秀恭敬地低着头,紫川宁打扮得像个公主,神色却有些紧张和迷茫。   见到两人进来,紫川远星微微一笑,把紫川宁抱到了大厅中座的椅子上,让她端正坐好。“今天叫你们来,是想问你们,愿不愿意向我的女儿,家族的总长继承人——紫川宁宣誓效忠?”他的眼睛威严地扫过众人,最后紧紧盯在了紫川秀身上。   紫川秀平静地单膝跪倒,低下头来:“我发誓效忠紫川宁小姐。”他的声音恭敬而虔诚,深沉的感情被他深深的包藏在内心深处,没有一丝流露——他知道紫川远星并不在乎他的感情,尽管那是他能拿得出的最真挚的东西。   斯特林用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让声音不至于因为激动而颤抖——在现任总长的主持下向总长继承人宣誓效忠,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啊。他庄重地单膝跪下低头宣誓:“我发誓向紫川宁小姐效忠!”激动的情绪没有完全克制住,依旧从庄严而嘹亮的声音中透露出来。   帝林在发誓前淡淡地瞄了紫川秀一眼,“如果这是你的真心,那么我不介意和你做同样的选择”。他平静地单膝跪倒,听到自己淡然的声音:“我发誓向紫川宁小姐效忠。”   随后就是出发了,送了紫川秀上了马车,看着他流露出依依别情,帝林微微一笑,和斯特林一起跟着上车。马车开动,紫川秀惊慌地叫道:“车开了!”帝林笑着举起一直藏在身后的行李:“我们也要去远东军校啊~你不知道吗?”看着那张清秀俊俏的小脸上由震惊、不敢置信到狂喜的变化,他忍不住一阵眩晕。哈哈大笑着,他伸手拉过了紫川秀,戏谑地在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松手,转过身躯,微笑的同时在心中发出一阵哀嚎——刚才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没有让这个亲吻落在那粉红的嘴唇上啊……[某蝶也同时哀嚎……草儿啊……看看你干的好事……要豆腐……9岁……9岁啊!这个是地道的恋童癖呀……地道的摧残国家幼苗!……我果然RP了……]   看着那开心的笑脸,他再一次地重复自己私下发的誓言——不比刚才的宣誓,这个誓言完全是发给自己听的——那时的痛苦和无力感,我绝对不要第二次尝到!   “…………不想再尝到吗?”美艳的监察长大人苦笑着喃喃自语,坐正身子。事实上,那样深重的打击,他以后还尝到过几次——几乎全部和那个人有关。但是现在,在那个流血的夜晚之后,自己已经初步爬到了权力的中心——用堆积如山的尸骨做代价。但是没关系,只要想要的能得到手,那些不值得自己关注的牺牲多少都不是问题。现在,只剩下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足以证明和保护的力量,终于到了自己手中。   帝林的父亲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在帝林进入远东军校的第四年,他就急病去世。他不甘心,却毫无办法,只有留下遗言,要帝林一定要光宗耀祖。   明良家投靠了杨明华一边,被牵连进了叛逆案,明良本人已经在流血夜被乱军杀死,他的两个儿子写信来,恳求帝林能网开一面——帝林扫了一眼垃圾桶,他丝毫不认为当年的侮辱值得自己记恨良久,但也绝对不会搞什么“以德报怨”——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他现在担心的,是其他的……   想到那个飘着红雪的夜晚,那孤独忧伤迷茫地断然离去的身影,他又是一阵苦笑:”阿秀啊……”   如果是其他人在同样的情况下,帝林多半会勃然大怒: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还不领情!不过他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对人方面,他要么是全然的漠视,要么就全心投入——而那个身影,绝对值得自己全心尊重、理解,为之不计一切地付出。“这世界上,只有你和斯特林……能令我全心对待啊。”   对斯特林是纯粹的兄弟之情,但是,对阿秀你……   不过他能理解的,即使无法接受自己的做法,他也可以理解。我不要你一定接受,只要你理解就可以了。我不会因为你不接受而改变自己的作风,但是也不会要求你改变,只有这样,我才是我,你才是你。   无论你怎么做我都理解,无论我怎么做你都理解,所以,总有一天,你会再回到我的身边,让我看到,你灿烂的笑容。   (全文完)   ======================   5555555终于完了……我彻底RP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篇完成的紫川同人……庆祝~撒花~   斯特林大人还是被我当灯泡忽略掉了==

18825字,每字1.8元,共33885元。W評。

[此贴子已经被kotenka_于2006-9-2 上午 02:37:11编辑过]

发表于 2006-9-2 0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哈,雖然那文我只看過一些開頭,不過藉由姐姐的文中,還是能讓人對主角們的個性有相當的認識呢~曖昧的情感阿阿阿~

不過那一次公主沒來時,為什麼他要那樣難過?有點搞不太懂的說.............


发表于 2006-9-2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义父大人的女儿,紫川宁小姐”……

这算是精神虐待吧……那天晚上某人被他“义父大人”狠狠训了一顿,要他“记清楚自己的身份,镀金始终不是真金”云云……这个是原书情节,所以没有详细写……

抱wendy~


发表于 2006-9-3 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抱喔!!

喔........原來是因為身份上的差別阿,再怎麼比也不比親生的,自己永遠都是那收養來的孩子,不論再怎麼有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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