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之巅,梅菲斯特蜷膝坐在一块石头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的神情冷静而肃然。他正专心地向山下张望,神色不断地改变。
终于他抬起头来:
“好高,果然只有从高处才能看得清下面的景色。”
“那是因为你已经有了这双用自己的灵魂换回的眼睛。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沼泽,我看到了吞噬一切的肮脏的黑暗的沼泽。它就遍布在整个世界。而人们毫不在意地在沼泽中生活,因为这沼泽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肥沃。有的人极力挣扎,却很快地陷了下去;有的人虽然没有被吞没,却也无法爬出来;实在不想沉下去的人,最后就成了碎片;,甚至有人主动投向沼泽之中,刚刚长出来的白色嫩芽,也很快被染上了黑色。虽然有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不断盛开,但是他们就像夜晚的群星还不足以逐走黑暗,使光明降临一样,徒然为沼泽增加了冠冕堂皇的装饰,其中有些花开得又大又美,但是颜色却太过苍白,而且它们生长的土地,往往最为贫瘠。”
“那么你后悔看到这些了吗?后悔得到这双眼睛了吗?你知道得到眼睛的人,后来他们的下场到底如何?”看到少年轻轻地摇头,梅菲斯特笑了:“他们有的发了疯,从这山上跳了下去,有的从此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敢看了,有的拼命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别人,结果被当成疯子,有的靠着眼睛的指引,在沼泽里跳起舞来。怎么样,你要不要把眼睛还我?这样我只要你半生的收获,以你能爬到山顶的智慧和力量来看,就算只剩下一半,也是巨大的财富哦……”
少年回过头来,静静地笑了:“已经看到,我就不打算再进入沼泽了。我要带着这双眼睛走下去,一边走一边种花,并且努力改变沼泽的成分,让它慢慢变成结实的土地。即使是下一秒我就会倒地死去,即使只有一瞬间,我也希望世界能变得让我忍不住说:‘你真美啊!请你停留!’”
注:梅菲斯特是德国传说中的恶魔,曾出现在歌德的《浮士德》里,他的名字似乎是“反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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